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中间一位身着桃红色上襦下裙的女子踏入大殿。此女够神秘,也够俗气,头上顶着一张密不透风的桃红色幂笠。从头到足,连鞋面也是桃红色。勿说样貌,连一根指头也看不清。云太后见状,不禁揪心一把。“太后、琅琊王,臣有言在先,臣的这个女儿异于常人,脑子,不太好使。长得也其貌不扬,若把二位吓着了,老臣先行赔个不是。”林帅说着便走到那一团桃红跟前。“乖乖,要听话。在你前面是太后,还有琅琊王爷,你乖乖跪下磕个头,说你来请安了,来,快。”林帅细声引诱着女儿。那团桃红果然听讲,泥鳅般“哗”的滑跪在地。“手手,往地上一趴。对对,就这样,然后磕头,快磕”小桃红听令,双手双膝都在地上,腰身却使劲儿往前撅。这个姿势,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狗子?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林帅仍一脸慈爱地教导着:“乖乖,磕头呀,在家怎么教你的?不听话不给糖吃了。”地上的人还是愣愣趴着,一动不动。云太后目露不忍,皱着眉道:“丞相,还是别让她磕了,扶她起来坐吧。”“汪——”突如其来的一声狗吠。“这”满宫的人都被这声音震到了,纷纷左顾右盼。这声,打哪来儿的?下一刻——“汪!汪汪”是,是地上的林小姐,她居然在,在学狗叫!宫女太监们惊慌退到门口。“汪汪汪!”不仅狂吠,林小姐还像狗一样,竟然用四肢在爬行。眼瞧她往琅琊王跟前挪去了,林帅大喊:“王爷你可当心,她会咬人!”“哐啷”茶盏打碎的声音,铁青着脸的李潇霍然远离座位,闪到了一旁。“丞相,丞相,这可如何是好?”云太后花容失色,转身便躲在了桌案后。“这,这这来人——”林帅挥舞着两侧官袍宽袖,急得像只会跺脚的大扑棱蛾子,“来人把她拉住啊。”宫里的首领太监上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林小姐,林小姐?啊,啊”什么东西跳起来了!
“蹭”的一下从他头顶上去了,跳得比他人还高,还没防备,太监的袖子猛地又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低头一瞧——“哇咬人了,咬人了!太后救命啊。”太监顿时瘫软在地,涕泗横流。再来一个太监,两个宫女,三个侍卫太后宫里的宫人都上齐了,却没一个能逃过被咬的命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宫里变得乌烟瘴气,地上爬满了欲逃窜的宫人,个个都在龇牙咧嘴,有上气没下气。而始作俑者,那只桃红色的疯狗,她竟舞到了太后跟前,跳上太后用膳的案几一顿摸爬滚打、舞龙舞狮,真是狂妄放肆。“大胆——”琅琊王李潇呵斥一声,“让我来,本王不信,她敢咬我。”话落大步迎上前去,主动撩起袖口,伸过去一寸手腕。“这,这。”林帅也赶紧挪步,上来阻止,“琅琊王息怒,您身高体壮,一拳头不得把我女儿抡飞了?别打别打,我叫她听话。”正说着,那只跳到太后案上的小狗狗,瞬时软绵绵的蜷成一团,不闹了。还抬起双手,隔着幂笠挠了挠脑袋。“累了,她累了。想是方才病情来势汹汹,现已控制住。”林帅喘着大气,张开双臂将女儿护在身后,“按以往经历,可能不到半个时辰后又会发作一次,太后,琅琊王,臣先将她遣回府了,以免伤及无辜。”速速让候在殿外的相府侍从进来,将林姿娇背走。末了,不忘把欲追上去的琅琊王挡住。林帅抹了一把汗,扑通一下,在琅琊王面前跪倒了。“王爷,眼见为实,您都瞧见了,老臣此前百般劝阻这门婚事,想来您心中也有了答案。我女儿实在配不上您,还望令择佳偶!”Cao碎了心的老父亲抬袖哽咽道。琅琊王黑着脸,不语。惊魂未定的云太后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病呢?”“说来话长,老臣曾向皇上秉明过的。如今再提,老臣也还是满心羞愧,四十岁才生下她”“既然羞愧,丞相还说个不完?”李潇冷冷地打断。林帅抬头,茫然地看了看只给他留一个下巴看的高贵人,“王爷,何出此言呐?”李潇单手负在身后,在殿中如一棵松树般挺直,他郑重道:“丞相此前所强调令千金种种缺点。本王看似无妨,此等小事,何以损本王尊贵?倒是丞相可曾听闻一句民间俗语:子,不嫌父母丑。反之,为人父母,同样不可嫌弃、贬低自身儿女。”听到此言,林帅一张老脸险些又没兜住,也不肯跪了,站起来便反问:“琅琊王所言,老臣是嫌弃自己女儿了?”“本王所指,丞相明知女儿残缺,便应多加爱护,而不是,反复议论,使她自惭形秽!”李潇愈发严厉。林帅深吸一口气,不禁瞪眼,“王爷只管不信,但老臣所言句句属言,如有妄言——”“如有妄言,你便天打雷劈?可见这世间人人都可轻易发誓,电闪不绝,雷鸣有多疲倦。”“琅琊王,你!”不敬老者呼!云太后见势不妙,还想下来打个圆场。可眼前两人又就几件朝堂之事互相怨怼起来。作者有话说:琅琊王=国服第一喷子。我封的,可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