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昏迷的季玉廷,在此时颤动了几分睫毛,手指也逐渐地有了意识。他缓缓睁开眼,却听见一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医生。
医生太多,季玉廷看不到季泽先的脸,有些着急。待人走后,才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季玉廷的床前围了许多医生,他们检查后点点头,说人醒了就好,接下来至少还需要住院一个多月。
他的人生,就终结在此了吗?
“季总在您做手术的那天晚上,去佛室磕头了,跪了好几个小时,额头和膝盖都有些伤到了。”
他中枪的消息被季泽先封锁得很快,目前除了他们几个,还没人知道季玉廷在港城的医院里养伤。
的是什么呢?
外面的鞭pa0声和烟火声还在远方持续,
耳旁是助理呼喊和吼叫的声音,但他已经无力回应。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静的病房内,季泽先躺在床上,睡梦中的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皱成一团,大滴大滴的泪从他眼角滑落,打sh了枕头。
那边老人还在念叨着抱怨:“你俩也别太拼了,这钱哪里是挣得完的?大过年的,一个两个都不在家陪我和你爷爷,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季玉廷贪婪地将视线锁在他身上的每一处,庆幸自己还有命能够活下来见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叫季泽先的名字。
但他不善于撒谎,面对的还是这么熟悉的兄长,自然一眼就被看穿。季玉廷不动声se,点点头嘱咐他小心些,转头就在季泽先离开时,叫了大可过来问话。
忽而,手上传来一阵冷意。季玉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在抓着自己的手,很紧,手很凉,他却感受出几分暖来。
“季董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有没有落在现场的?”大可看向另外两名同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老人放心的声音:“那就好。不知道怎么的,我昨晚一直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早已说不清了。
他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季泽先在一旁给他倒水,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红花油味道,这个味道他在icu病房内也闻到过。
清晨的六点多,季泽先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他0索着接了电话,是nn。
一声枪响,在倒下的那一刻时,季玉廷仍然不敢相信。
那声音带着嘶哑,伴随着几声咳嗽,但季玉廷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泽先啊,你跟你哥在一起呢吧?”
季泽先胡乱地应了一声。
季泽先心里酸涩的厉害,为了不让老人听出异样,他匆忙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每一天,季泽先都会穿着防护服在icu里陪他。几天后,他的观察情况良好,转入了普通病房,也能勉强半靠着床头,吃些流食。
他走向卫生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是大可和几个同事昨夜准备好的。镜子里,季泽先迟钝地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扑了几下,才惊觉自己的眼睛这么肿,整张脸胡子拉碴,憔悴的不ren样。
“嗯,nn,我们这边工作出了点问题。我哥……我哥他挺好的,就是昨晚上有点累,还在睡。”
身t在面对剧烈的疼痛时,脑袋会下意识地出现一瞬间的茫然,而后才会蔓延全身。大片的血迹从他x口处晕开,他闷哼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们相顾无言。
只一瞬,季玉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心里不敢置信,呆滞地停止了思考。
季玉廷想轻轻地笑一下,想说不用担心,但嘴唇太g裂,渗出了小血珠。
季泽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到他唇上的血,他就伸手拿sh润的棉签将其拭去。
大可和几个助理站在门外守着,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红血丝,一身的烟味。
季泽先喉头一哽,没说话。
季玉廷开口询问,季泽先就含糊着只说上楼时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破了点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的手握的很紧,直直地看向他,不愿放开。
他掀开身上的毯子,想要起身去洗漱。但是腰和膝盖都痛的厉害,手撑着墙才勉强站起来。
顾不得许多,他将自己修整好,又站在icu病房外,盯着季玉廷发呆。
“没了,就只有一些礼物。”最先将季玉廷送到医院的同事摇摇头,“本来我们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回去,但是季董说忘了给家里人买新年礼物,就临时拐去了商场。”
是……泽先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耳旁炸起,季玉廷那颗中弹的心仿佛被泡在盐水里,疼得发麻。同时,一种潜藏的,忽然被他发觉的微妙ai意又如藤蔓般将他包裹,生出几分狂喜。
这里是icu,他浑身包着厚厚的防护服,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他们坐在长椅上,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