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完上一个任务,李岱凌和顾进连夜开车往鹿池大队。后者被未婚妻勾得对家乡那是魂牵梦绕,恨不得飞回来完婚。上头领导对他猴急的模样表示简直没眼看,李岱凌不发表意见。他开了四百多公里,到了华县就把车交给了顾进,倒头在副驾驶睡了三个多小时,在鹿池大队的村口醒来。想着后边还有的应付,他点了支烟醒神。车一开进大队便惹来许多人,李岱凌并不想这么招摇,他来鹿池大队并非单纯代表部队参加战友的婚礼,他身上有任务,车后边载了东西。大队的粮仓广场每晚都有人值班,顾进准备将车开到那边停下。黄色的大灯照亮路况,李岱凌靠在车上,远远瞧见粮仓大棚里堆满的苞谷,还有一个撅得高高的、小孩的pi股。还真是……李岱凌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又瞧见那小孩因为背篓太重,差点倒头栽倒在玉米堆里,幸好双手伸得及时。开近了,也不知道顾进是不是故意的,正正将车停在了人前头。李岱凌才发现,这哪里是个小孩,是个没长大的姑娘。坐在苞谷堆上,累傻了双眼无神的样子……有点蠢。李岱凌无情评价。水理微张着小嘴,凝望眼前的男人。她一早就下了结论,这人必然不是何家姑娘的未婚夫顾进。鹿池大队周围没有听说过第二个军人,他应该是顾进的战友,对鹿池大队大概率不熟悉,所以进村这段路,一定是顾进开车。只是,情况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男人身上不止有军人的坚毅,竟然也异常俊美。一双狭长、双眼皮的丹凤眼,自带贵气,反差感极强,恍惚间水理看出了多情,但那只是幻觉,他眼眸间很冷静。锋利笔直的鼻子暗示这个人个性的强势,抬手灭掉烟头星火的动作,又说不尽地慵懒。“手没事?”卡车的灯早灭了,昏暗中,水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她甩了甩头,从男人的语气里,她知道他当她是个小屁孩。“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队上的干部也赶了过来。水理不爱出风头,趁着没人注意她,抓着背篓就溜了。李岱凌和顾进商量着晚上的安排,余光瞥见人偷偷摸摸的影子,没有再在意。跑出人群,水理就慢下来。她回头,踮脚远视,看了一眼那哄闹的广场,又是一场异常风光的现场。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时突然“噗”地笑了一声。今天终于挣满了七工分,还大饱一场眼福,可谓是完美。回了知青院,水理没想到消息传那么快,大家都听说了顾进和战友开车回鹿池大队的消息。
人家开车从村南跑到村北,想传不快都不行。私底下,水理才和柳湾湾说起自己今天出糗,恰好被看到的事情。柳湾湾问起顾进的模样,别说,水理还真没注意。但说起顾进战友,那叫一个顶顶夸,成功勾起柳湾湾的好奇心。结果第二天一上工,听说人早开车跑了。水理看柳湾湾大大翻个白眼,忒无语了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后边有狗追他呀,跑那么快。”不过顾进倒是见着了,和他的战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帅哥,剑眉星目、个子高挺、气质正直,这样的同志当军人,那真是让人民群众安全感满满。顾进一点也没架子,回家第二天一早就下地干活。苞谷收了之后,要清理地里的苞谷桩子,顾进抗了把锄头就上山了。中午是何温玉送的饭,两个人避到一边吃,默契甜蜜的氛围,老大远都酸得柳湾湾牙疼,呲牙咧嘴的。“可耻的未婚夫妻。”水理笑倒在她身上。主角的故事依旧光芒万丈,路人的生活狗啃过一样,水理很有这种自觉。又忙了多日,苞谷终于收完了,水理肩膀都勒肿勒破,休息半日,才终于有空给何温玉的婚服收好尾。何顾两家最近都忙,再过五天就是婚礼,要请的人多,水理和何温玉约好了,两天后把婚服送去给她。恰好天空放晴,水理和知青们一起去河边抓蟹,随行的还有鹿池大队几个年轻人,包括前几日给水理脸巾的姑娘顾玲杏,算是她们新认识的朋友。华县的蟹养不肥,都是些小蟹,rou都吃不了两口,队上的人才不会那么介意。要换水库抓鱼,看人家不治你。大家都只是空的时候,找理由出来玩而已,在乡下的时候,有这样苦中作乐的日子,还是很有益人身心健康的。河道两边水浅,水流速度缓,石头多,螃蟹一般就藏在石头缝下。水理赤脚踩在浅水里,拿一个破了一半的土罐,柳湾湾一抬石头,水理就拿那破罐头往土里铲。忙活半天,却只抓到一只小小蟹。水理连忙和柳湾湾交换,她抬石头,柳湾湾抓。这下成果喜人,水理不得不承认,她的技术很有问题。抓了十多只蟹,装在腰上的竹篓里,太阳偏西,两个人打算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却听见身后传来尖叫。水理回头一看,韩悦栽倒在了水里,他们接近河道中央的位置,那边水深些,到了人大腿。小心些一般是不会有意外的,可这稍不注意淹死人也没有什么问题。水理出身江南,极为善水,忙转身,往后跨两步,就踩了进去。入水时水理还分神想,她辛辛苦苦和湾湾抓的蟹啊。这大概……是她极为自信的表现。河道上边,路上,开车经过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岱凌,转头就看见这一幕。当然,他完全不理解自己就是这一场乱剧的罪魁祸首。他镇静地踩下刹车,推开车门,三两步自上往下,跳到河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