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天睡太久的代价就是晚上入眠困难,伽兰纳早早躺在床上,却难免越躺越清醒,注意力无法从背后又疼又痒的伤口上转移开,不知过了多少个点,才好歹在上涌的睡意中缓缓阖上双眸。
“现在看过之后放心了吗?趁还没有守卫发现你,最好还是先走吧,到时候被抓,就算陛下放过了你,你回去也免不了一场责罚。”伽兰纳无奈笑道。
再睁开眼,他果然又来到另一番天地。
原以为瑟兰迪尔这时该在议事大厅的伽兰纳,见到他突然进来很是意外。
莱戈拉斯对当时的场景补充道:“父亲是为取回早年被矮人私吞的宝石项链而出征,除了甘道夫,大家都没有预料到奥克会在那时发起进攻。”
莎德丽丝是天真烂漫的性子,不为常理所拘束。伽兰纳不敢去想,她进到这里,到底是请示过后再来的,还是毫无顾忌就这么偷跑进来的。
今夜瑟兰迪尔入梦很迟,起初,他的思绪飘游于千里银河之上,心中还有些怅然若失。
约上门讨要补偿,双方僵持不下,与前来支援的铁足戴因大打出手,最终被偷袭的奥克大军钻了空子。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的记忆,也许伽兰纳正生活在他梦中的某个地方。
只是随着时间来到深夜,恍然间,瑟兰迪尔眼前的场景逐渐具象化,他突然坐在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王座上,开始与手下商讨着扩建贸易港的事项。
如果说昨天只是一场意外,今天再次做梦,便不能再用“意外”来概括。时隔上千年反复梦见伽兰纳,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现象。瑟兰迪尔清醒地明白,沉溺在美梦中是愚者的软弱,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伽兰纳只会让他在其中溺毙。
瑟兰迪尔不愿再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要知道再过一千年,这里甚至都不再是他们的国都。
法拉莫托露出困惑的眼神,似乎弄不明白明明是王将伽兰纳接回来的,现在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迟疑后他还是如实回答道:“陛下,他受了伤哪也去不了,被您留在寝宫里休养呢。”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居然第一反应是想从梦境中醒来。
只要唤醒痛觉,或是强硬地想要苏醒,下一刻他就能在现在的时间醒来。
甚至回忆起过往在山脉下,考虑扩建贸易港的那些日子,瑟兰迪尔几乎确信他想见到的人此时就在他身边。
天色渐暗,他们便没在外面多作逗留,伽兰纳呼吸过新鲜空气过后,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不再像昨夜那般濒死得虚弱,回到旅馆后打消了阿拉贡想再照顾他一晚的想法,自己回到房间。
瑟兰迪尔沉默,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几千年中的哪天。
痴迷地盯着伽兰纳唇角若隐若现的虎牙,莎德丽丝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愈发靠近。
为了省力,他左手撑靠在床边,上半身略微向外倾斜。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你回来了呢,跑去你房间找你还扑了个空,结果大家都说你受了伤,被殿下接回寝宫了,我都吓坏了。”
伽兰纳没有亲历过战争,很难想象出真实而具体的战斗场景,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沙场残酷以及历史恢宏。
伽兰纳敛下眼眸,踩着坡堤走上大路,沉默的他抬头,对上莱戈拉斯一直紧随的目光,仍没有适应这位精灵的过分关注,只好朝莱戈拉斯点头浅笑,看起来很是乖巧。
伽兰纳还没来得及躲开,一道蕴含着浓厚怒意的斥责声出现,强硬冲散室内原本轻松的氛围,身着雍容长袍的高大精灵冲进寝宫,言语之严厉,面色之严峻,吓得从未见国王殿下这副面貌的莎德丽丝跌坐在地。
伽兰纳更意外的是,他分明记得之前“他”已经搬出了国王寝宫,怎么游历归来,自己又躺回了这张床?
她抬起手,想要触摸他脸颊上多出来的一道清浅伤痕。
就算瑟兰迪尔再生气,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把早已被他吓破胆的莎德丽丝赶出去,瑟兰迪尔站在离床三米远的位置,背对伽兰纳,光看背影都能感觉到他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下面人滔滔不绝的演讲,“伽兰纳在哪儿?”
“谁允许你进来的!”
毫不遮掩的避嫌动作,莎德丽丝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她从来知道伽兰纳是个温柔知礼的人类,反而觉得眼前他羞涩的模样十分可爱,毫不在意地趴在床边,仰起头看着他。
伽兰纳晃晃混沌的大脑,依稀记起自己原本是在树林之中,现在怎么突然感觉浑身都痛?他皱着眉头撑起身子,抬首间突然被床边坐着的红发女精灵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避过对方见他醒来,迫不及待扑向他的动作。
“秋猎季即将到来,势必会消耗比春夏季更多的酒水,考虑到春季贸易港容量已经达到极限……”
幸好,身为第二纪元辛达族精灵迁徙至巨绿森林后少有的新生儿,莎德丽丝的年纪在精灵一族中算得是青葱稚嫩,属于族里最宝贵的新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