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岭冬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但攻势不减,白靴一转,挥剑横斩。纪清洲后退几步,抬眼注意到陶岭冬的眼神,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唇一抿,身形一晃,便到了陶岭冬身后,眉眼低垂,化手为刃,劈晕了陶岭冬。原本洁净的白雪狼狈不堪,深深浅浅的脚印交错在一起。纪清洲敛目,他回忆了一下陶岭冬的异常,从到达极冬岭,看见断雪的时候他就发觉陶岭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到了山洞,似乎情绪隐隐有些崩溃,提出比试,并在比试中使用杀招,也不像是陶岭冬的性格。而且,他后退时陶岭冬的眼神十分空洞,好似下一刻,陶岭冬就会把剑搁在他自己的脖颈侧自刎。倏尔,逆风飞来一只灵鸟,灵鸟停在纪清洲的手上,淡淡的金光流连在掌心,随后纪清洲的眼前浮现出几行字:冬瓜,容馍馍生病了,我带他往回找大夫了,泪沧海就不去了,我准备先回饶夏一趟。“先回饶夏一趟”?纪清洲微微沉yin,唐睢说要回一趟饶夏,而他们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一半,但以陶岭冬如今的情绪状态实在是不能继续前行了。纪清洲的目光微颤地落在陶岭冬的脸上,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陶岭冬的情绪为什么陡然发生与平时那么大的差异,不过……还是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纪清洲解下随身佩戴的香囊,放在陶岭冬的头侧,而他抱着剑,枕着石壁,迎着篝火,轻轻阖上眼。【作者有话说】:大家七夕快乐!(虽然这章字数并不多还有,感情线已经在极力挽回了,虽然和打戏一样烂透了感谢姐妹“燕归”的推荐票x3、月票x1,“叁清无”的推荐票x10,“不羡”的推荐票x1,“雪中春信”的推荐票x1!谢谢! 何去何从陶岭冬头猛地朝右一歪,整个人便清醒过来。他抬头一看,外面下起了大雪,随即站起身,感到身体比平日里轻盈许多,低头向腰间一看,却没有看见天地苍茫。“嗯?”他侧头去看纪清洲,只见枕着石壁睡觉的纪清洲手里抱着他的剑。陶岭冬揉了揉鼻子,昨天做的事情现在清醒的他回想起来,只觉得愧疚。他意识混沌,提剑就是杀招,只是为了逼纪清洲用招式反击他,而他,当时确是有些极端的想法。闭着眼睛的纪清洲咳嗽几声,把自己咳醒了。他左手握拳抵在唇上,清了清嗓子,随即起身,望了一眼陶岭冬,又瞥了一下自己怀里抱着的剑,道:“……这把剑,暂时放在我这里。”陶岭冬一愣,没料到纪清洲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放在他这里,他情绪一时失常,误伤纪清洲怎么办。
而纪清洲,却是害怕他会自戕。两个人担心的重点完全不同,不过意见倒能达成一致,天地苍茫就此便由纪清洲带着了。“对了,清粥同学,这个是你的吗?”陶岭冬手里拿着香囊,问道。纪清洲点头:“嗯。”不过他并没有接过香囊,而是垂了垂眼睑,道,“送给你了。”陶岭冬“啊”了一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欣然收下,贴身放好,而后笑道:“谢谢。”纪清洲忽而想起什么,开口道:“沈留容生了病,唐睢把他带离冬岭,回饶夏了。”陶岭冬闻言眉头微皱,思量了一下,道:“……那我们也回去吧。”“嗯。”两个人说走就走,给唐睢飞鸟传书后,赶忙收拾行装上路。陶岭冬离开冬岭不单单是因为唐睢和沈留容,还因为他自己。他对极冬岭,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且这里还有他从前的生活痕迹,他怕他再待下去,会疯。有时候,仅仅是回忆,就可以压垮一个人。陶岭冬倏然露出一个笑,心里嘲讽自己的怯懦,刻意地暂时不去想那些旧时痕迹是如何一回事儿。他很清楚,如果他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非要揪出一个结果的话,很有可能只有一个惨败的结局——他寻不到,他失去自我。那么届时……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他还有归处吗?若无,又该何去何从……?一路上,他们俩都在拣些比较轻松的话聊。偶然间谈到小时候,纪清洲注意到陶岭冬的情绪陡然变得平静下来,随后默然了几秒钟,他便听见陶岭冬开口道:“……我家,兴许你还听说过,南城陶家,就那家要卖宅子老闹鬼的。”纪清洲点点头。“南城陶家”,纪清洲知道,是个书香世家,比较有名,祖上出过三位丞相、四个状元,不过后来就渐渐没落了,曾出现在历史书上。说来也算有缘,陶岭冬是南城人,他母亲也是南城人。他曾经收拾他母亲遗物时发现一支簪子,他找了好几个铺子的师傅看了看,簪子的材质、做工都是南城独有的,且这种簪子是定制的,再结合他母亲生前说过这支簪子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礼物,纪清洲便可以下此定论。“到我这一辈,原本风光的陶家完全落魄了,因为种种我不大清楚的原因,陶家卖了老宅。”说到这里,陶岭冬将声音放轻,“……可惜宅子价高、闹鬼,没人愿意买,最后只好低价卖给了一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