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眠秋主动去亲一个女人的脸，埃尔维斯的牙都要咬碎了，垂在暗处的拳头青筋暴起。就在他不甘到极点的那刻，林眠秋撩起眼皮，很淡地扫了他一眼。
“自星历400年来，我们幸运地享有近百年的和平伟业，您从未上过战场，想必也淡忘了六岁受洗时神父的祷词——每个荫蔽于联邦照拂下的居民，自出生之日起，便要做好为国牺牲一切的准备。
出于公务应酬陪同，林眠秋来过浮金岛多次，却也是般的疤痕。
他知道这些年来某些隐晦利好下城基建与平权的政策都有林眠秋的影子，虽然这些议案都打着保障上城区与世家利益的旗号才得以通过，但正如有钱人指缝间溢出的一枚金币就足以让乞丐得到数月温饱，如今的下城再如何困顿，也不至于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了。
想到研究院那群面孔平板的“白大褂”，项懿也颇为忌惮，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终究比不上要人的急切：“林眠秋，你在办公厅掌权多年，一定比我更清楚，‘珍宝易寻、人才难觅’的道理。”
当一名青年军官折戟沙场，他那更为惊才绝艳的小儿子，也要踏上和父亲相同的道路吗？
“……因为在下城出生的婴儿，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压根活不到六岁。”
林眠秋没有回答。
“项懿。”林眠秋兴味地抬起眼睛，睫毛鸦羽般盈盈上挑，却令人不寒而栗，“你一定没去过下城。”
只一恍神，那名高大强壮的擂主便打趴了程的令行禁止并不合契，来日若捅个天大的篓子，影响上面的研究计划不说，还要我去掇弄。”
“今日赛程之一十二场，正式开始！”
“也从来没有受洗礼。”
他到底是创业垂统的功勋贵族，当那点任性顽劣的轻狂意气退潮般散去，思想便延续着同一阶层的老旧做派步入中年。长句说得铿锵有力，冷灰色的眉宇也像崇高的山脊。
“没有想不想，只有会不会。”
项懿的语速有些缓慢，却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在袅袅茶香中沉入潺湲的河流。
“l……”埃尔维斯喉结一动，不自觉又靠近几分，定定地看向对方，“l，你是不是想和谢小姐结婚。”
也许是面具与光线遮掩了几分强势，此刻的他竟显出一点点带着空茫的柔和与退让，像一只栖息在苇草间的，初初睡醒的鹤。
林眠秋处事圆滑，做得滴水不漏，但霍兰·安德森作为贵族的话事人之一，亦不是傻子。若非有所察觉又无从反击，也不会处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不愧是退役的特种兵。”埃尔维斯点评道，“据说他有长达七个小时的虐杀总记录和强暴投降对手的变态癖好。”
尾音刚落，项懿便不满地皱起眉头：“林秘，此话不妥。恕我直言……您似乎缺少一点，身为联邦臣民的觉悟。
“……因为他和他父亲一样，生来就属于战场。”
想到曾经这倒霉蛋翘了晚修，在环湖边对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学姐吊着少男心做备胎的坦诚样子。本着礼尚往来的交友原则，林眠秋垂下眼睫，唔了一声。
埃尔维斯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襟，没什么表情地问：“你那个便宜儿子，能不能接受自己多个后妈？”
男人眨眨蓝眼，语气也戏谑起来：“不知军部那些高高在上，号称正义执行的士官们，会不会正是台下观众的一员。”
或许是那些烂在下水道里生蛆的腐尸影像太过清晰，又或许单纯是靠数量取胜而他记性也很好的缘故，媒体在下城疫病时争先恐后抢占劲爆头条的动作还格外历历在目。
“那个为母还债的年轻人也是倒霉，不过长得清秀些，肠子都被拖出来了，只能去做人体机械化手术。”
他轻叹一声，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实不相瞒，那日在浮金拳场的观众，也有我一个。听寒戴了面具，我却一眼认出了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依然是近乎凝滞的沉默。
男人忽然哽了哽。
“纵然身殒，荣耀之光亦将长照吾心。”
“至于傅听寒……”
“你很喜欢她？”
林眠秋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流年无情，驹光过隙。即便体貌完全不同，那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的资质根骨，仍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遥相呼应着血脉的延续与交缠。
一个是出生入死的同袍，一个是起于微末的旧识，他们相对而坐，目光自冷锐与温和的交锋后一触即分。似乎同时回忆起了那日擂台的喧嚣盛况，以及被岁月逐渐掩映的，再回不去的那个人。
“文也好、武也罢，向来不是既定之论。”林眠秋端起杯盏，仪态雅致地抿了一口，“我只知道，危险难测，风险却可控。”
“观众朋友们——”台下人群一炸，星炮礼花在金光中绽放，海啸般的欢呼骤然响起。主持人身材火辣，用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