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知道她想做什么吧?直到允禄又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口水都喷到她脸上来了,她仍然想不出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你想干什么?”“我”满儿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真的没想干什么嘛!”“没有?”允禄两眼恶狠狠地闪过一丝残佞。“既是如此,你为何把孩子送去小七儿那里?”满儿惊喘,尖叫“你怎么知道?”允禄的目光更凌厉。“又为何写信去警告你父亲赶紧离开大理?”满儿震骇得窒息了。“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允禄猝然探手攫住她的颈子。“说!你究竟想干什么?”满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他一清二楚?为什么他会在她计画最后一步的最后关头出现在她眼前?除非“你没有出京?”她是以半肯定的语气说出这个问题的。允禄没有回答她,因为他才是有资格问问题的人。目露残佞的光芒,他继续盯视她片刻,不多时,脸颊上的肌肉开始一下下的抽动起来,神色愈来愈狰狞得如同刑场上的刽子手。“你打算用前明太子后裔的下落和皇上谈条件,请皇上解除我的誓言放我自由,是这样么?是么?”现在她可以肯定了。允禄根本没有出京,他隐藏在暗处,拿自己的妻子作侦察对象,窃听她说话,偷窥她的书信,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行动,研判她究竟想干什么。结果,他的研判该死的正确。“我、
三天后,满儿估计小七儿应该已经把孩子们安全地藏起来,那封信也已送出去之后,决定可以进行计画中的最后一步了。“今儿个帮我打扮漂亮一点。”“咦?福晋,您想上哪儿去吗?”“我要替我娘上两炷香去。”每一回她替娘上香时都是着汉服,这回也一样,端庄的环髻,高雅的牡丹绣袄与月华裙,刻意打扮过的她从不曾显得如此成熟妩媚。“佟别。”“是,福晋?”“你还记得那位卜兰溪格格吗?”佟别正专心在福晋发髻侧旁簪上翡翠凤钗“记得啊!”她漫不经心地应道。满儿望着镜子里的人影泛起一抹浅笑。“年后请她来府里坐坐。”“耶?”佟别顿时傻脸。“为、为什么?”“密太妃娘娘说她的性子像我,人又比我漂亮,我想王爷说不定会喜欢她。”“嗄?”佟别更是愕然。“王爷喜欢她?”竟然说这种话,福晋不会是在跟王爷斗气吧?“弄好了?”对着镜子,满儿偏左偏仔细端详。“弄好了,但福晋您刚刚”“那我走了。”“咦?等等、等等,福晋,请您说明白,为何”佟别不安的想问个清楚,但满儿走得很匆忙,她还没叫完,满儿业已披上风麾,顶着细细的落雪让塔布护送她到广济寺去了。埃晋的样子不太对劲耶不行,福晋回来非得问个清楚不可!自无意中搭救了雍正那一回开始,满儿就习惯上广济寺去为娘烧香,从来没上过别的寺庙,因为那儿离庄亲王府最近,也让她觉得特别有缘,而且由于很近,满儿多半都自个儿去,即使塔布奉命非得陪她去不可,也都是在山门殿前等待。此刻,塔布亦习惯性地等在山门殿前,让满儿独自一人到后面的观音殿,也如同往常一般,她先燃起三炷香,然后跪在观音佛像前喃喃祝祷,不过这回她的祷词和以往可是大不相同。“娘,请您原谅满儿出卖爹,满儿是不得已的”“请观音娘娘保佑,保佑我能帮助允禄从此脱离那个誓言的束缚,往后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他自己希冀的生活,如果他不讨厌卜兰溪的话,有她的陪伴,他也不会寂寞了”诚心祝祷完毕,她把香插好,再倾下身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离去。她没有回到前殿,雪不知何时停了,看天色大约是未时时刻“嗯,这时辰皇上大概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应该有空见我吧?”她喃喃自语,然后往广济寺后方行去。绕过多宝殿,穿行西进四合院,望眼看去,侧门就在花园那一头,她不觉加快了脚步,担心塔布会等得不耐烦进来找她猝然间,就在她眼跟前,一条人影疾若闪电般落下,他的出现是如此快不可言,宛似乎空出现,满儿不由惊骇得连连倒退不已,待她看清眼前的人,更是骇异得失声大叫。“允禄!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粉滟滟的樱桃小嘴,斯文清秀的五官此刻却显得格外骇人,冷漠的脸庞没有一丝儿表情,凶狠的眼神仿佛眼镜蛇的毒牙般阴森森地咬住她。“你想干什么?”语声更是寒冽得能直渗入人们的心底。“我、我”满儿努力想挤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笑容,但表情却反而愈发生涩、愈发紧张,那张心虚的笑脸看上去简直比哭还难看。“没、没想干、干什么呀!”允禄踏前一步,脸色愈加阴狠,正欲再开口“王爷!”是听见满儿的大叫声而慌忙赶来的塔布,还有其他闻声而来的僧人与香客,虽然他们大都不认识允禄,但他们认得塔布,听他叫王爷,猜也猜得到眼前这位一身狂佞,满脸暴戾的男人是谁。允禄看也不看一眼,狂怒地咆哮“滚!全都给我滚出去!谁敢再逗留在这寺里,杀无赦!”其实一句也就够了,滚出去三个字甫说完,周围的人已半个不见,再吼完杀无赦三个字,只剩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鸡飞狗跳、兵荒马乱,惶恐纷乱的逃离广济寺,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尖叫声。而在这片刻间,满儿只是一脑子的混乱,满心疑惑与慌张。他怎会突然回到京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恰恰好是这时刻,还问那种问题,他、他知道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