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实
回禀,再依言而去。
应风色机警地未探活人——只消没上罹难名单,便知他们活得好好的——福
伯就算生疑,倒不致烂嚼舌根,倒是他几番试探,暗示福伯有无看见一柄怪剑或
奇怪的穿绳布料,老人一径摇头。
(可恶,被那狡诈的绵羊头诓了么?果然是江湖郎中!)理性上可说是想当
然尔的结果,应风色却掩失望。
那可是半痴剑啊!直到福至心灵,目光停驻在角落一只带锁橱柜上。
身为星拱之月、多年来风云峡唯一的主人,应风色的私人物品始终收藏在如
此显眼处。
母亲打的锁片、陶夷家中捎来的财宝,叔叔的字帖、坛舍府库中搜出的武功
典籍,还有几本风月图册……差不多就是青年的全副家当,一眼便能看完。
应风色强支病体,从抽屉中取出钥匙——没错,有钱人的思路就这样朴实无
华且枯燥——扶着桌椅屏风打开柜门,中间层架的显眼处,迭着两只扁狭锦匣,
匣下压了部黄旧的薄册。
。
同降界所见一模一样,看来是没法验证有无「越界之眼」
的区别了,但长七寸宽四寸、厚不过两寸的锦匣肯定装不了剑,他怀着既忐
忑又狐疑的心情,打开最上层那只。
锦匣的红绒内衬里,真嵌着半痴剑——长五寸,通体澹青,以硬玉凋成的小
剑维妙维肖,取材自未展羽刃的型态,细节无不纤毫毕现,精致非凡。
这是个恶劣但极其用心的玩笑,可惜应风色笑不出来。
内心涌现的巨大失落无疑令青年倍感挫折,他甚至希望能回到降界神域,多
握握那柄属于自己的、手感无与伦比的罕世神兵,才能深刻地记住拥有的感觉。
「……可恶!」
回过神时锦匣已脱手掷出,摔落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左厢传出披衣下床、推门而出的声音,烛光一路摇至,开门时福伯见得室内
景况,讶色一现而隐,却只躬身颔首,弯腰拾起地上的锦匣玉剑放在床头,哑声
道:「老奴扶公子爷回榻罢,再歇会儿。」
「不用,我自己来。」
应风色扶柜而立,并未动作。
他不想让下人看见自己步履蹒跚的模样,即使是福伯也一样。
「我好得差不多了,毋须贴身照看,明儿回自个儿院里睡吧,这几日辛苦你
啦。」
福伯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躬身道:「老奴明白。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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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荷池月下山后,他院里就没有别人了,反正也不需要服侍,身边没有眼目
窥看,对于成长中的少年毋宁更自由也更方便,梦遗更衣不致难堪,自渎毋须提
心吊胆。
应风色听老人褪鞋上榻的窸窣声落,刻意再等上十数息,至低沉的鼾声漫荡
迤逦,才慢慢扶着墙上了门闩,倚坐于榻。
昏迷几日,靠下人一点一点喂着鸡汤肉粥,体力甚衰,便有内功底子,怕还
要一阵才能次第恢复。
软弱的投掷未能摔坏玉剑,但锦匣发出的空洞巨响就很有问题了。
应风色检视匣子,果然发现了夹层,撬得几下打开内衬,取出卷成一束的丝
绢来。
那绢子薄如蝉翼,几可透光,材质却颇为坚韧,应风色总觉与紫苑宝衣有些
类似,只是更轻更薄,或许就是经纬罗织数更少些的雪蛛绢布。
丝绢全展近九尺,一面写满蝇头小楷,应风色就着烛光细看,绢头题为《风
雷一炁》,开宗明义曰:「圣人云:‘欲链真仙日晶魂,先觅玄源造化根,后立
坎离为匹偶,始交情性合乾坤。’故性命同源,不
可偏废,合修并进,神炁风雷。」
其下教人锻炼心魂,巩固元神,是为性功;而练气修体,合于大道,则为命
功,竟是部内功心法,字迹娟秀一丝不苟,应是出自女子手笔。
粗粗看了几段,很难判断高明与否,但于命功的修练上,通篇所言俱是二元
对立的转换,如刚与柔、动与静、阴与阳,法门时而软功内壮,时而硬功外壮,
变化剧烈到有点随兴任意之感,就像说着说着忽然使起小性子来,完全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