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冲下楼被赶来的专属护士拦住。
她去了泡桐小学门口,那颗银杏还在,仔仔细细对比查到的资料,这是一颗无论如何也不会结果的树;于是她又跑到银杏大道,五月初夏,银杏叶已经交叠得斑斓又明媚,可怎么也不蹦不出能结果的芽,这一整片都是不会结果的;安冉不信,浣花公园、道观、花港、锦巷…
窸窸窣窣茂密的绿,垂到头顶的枝桠,还能看出没长大的叶片,这么多棵银杏,偏偏没有一棵能结果。
整个锦城,没有结果的银杏树。
反驳不了,这么无用的一件小事她都反驳不了,安冉站在树下,阳光照不见,她和盛也,注定找不到结果。
“姐,你刚刚怎么来了又走?我喊你都没听见!”
春末初夏的太阳最为毒辣,云层很薄,光又晒得最烈,才一会儿,安升就觉得安冉黑了。
她浑浑噩噩:“那棵银杏树被砍了。”
安升看了眼窗外:“嗯,好像是三楼一个癌症晚期的婆婆,不愿意拖累孙子想跑出去自杀,就抓着那颗银杏树往下爬,结果摔了,我听隔壁病房说没抢救过来。”
他叹了口气:“也算达到目的了。”
“安升,你害怕吗?”
“怕什么?做手术?不怕啊,麻药一打,什么也不知道嘿嘿。”
安冉打开灯,傍晚的昏暗开灯也无济于事。
“死呢,你害怕死亡吗?”
“不怕。”
她惊讶地看着弟弟,安升撑着头思考:“我觉得其实每次害怕都不是害怕要去做的那件事,是害怕做完之后带来的变化,怎么说呢,就是要面临的后果。就像你不复习考差了很害怕,但是你如果真的害怕考差就不会不复习,你害怕的是考差之后会被老师和爸妈轮番轰炸,对吧?所以死亡会带来的后果我如果真的死了根本就不知道啊,害怕都不知道害怕什么。”
他耸耸肩,感觉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想过很多遍。
弟弟从小没怎么去过学校,她一直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可一段话让安冉醍醐灌顶,她意识到大部分的恐惧来源于自己不愿意承担的懦弱。
不愿意付出又不愿意接受不好的结果,所以污名化那些被动发生的事情。
就像她逃避姚晓萱是个杀人犯、逃避外公,不,盛朗华对盛也的虐待;然后恐惧、害怕、怪罪盛也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不想好好活着。
她上前俯身拥抱弟弟:“会好的,你会好的,我们一家都会好的。”
一个月之后,六月八号,安升手术的时间。
因为要给高考腾出考场,安冉学校也放假,她和爸妈一起到锦城陪安升做手术。
同时那天,也是昌盛拿下全市医疗器械采购标的最后一轮汇报,前面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一般最后会请大领导再过目一遍,因此会场上聚齐了全市最重要的几位人物和几乎所有医疗行业的高层。
盛淮波和盛朗华都等着带领昌盛扬眉吐气。
下午两点,安升被推进手术室;
下午两点半,领导陆续进入会场;
下午三点,英语考试听力开始。
卫健局和市委的领导认真听着区领导的汇报,盛淮波的助理慌乱地跑进准备间:“盛总,搞错了,这次招标不是区委负责,一直负责审核的都是市卫健局的人!”
盛淮波脸色大变,向盛朗华求助:“爸!怎么办!我们一直都活动的是区委的人!被摆了一道!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盛朗华眉头紧皱,茶杯里的水溢出,”我们的方案没问题,况且还有公示期,别慌,先把汇报做了。”
“可是…”他不敢反驳父亲,也不想在父亲面前露怯,只好道,“好,我先去准备。”
四中考场开考一个小时,就有一个人提前交卷,盛也垮上包,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往医院方向走。
即使空调开得很低,旁边是冷气最足的麻醉室,但安冉仍然出了一身虚汗,爸爸走路还一瘸一拐,抱着母亲让她眯一会儿,张秀兰被胡阿姨扶着坐在一旁,看不惯白了一眼,没人在意安冉,她往走道尽头的窗边望去,太阳白得没有形状,无云无风。
突然,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刚张嘴被周围的安静制止,安冉躲进楼道给盛也打电话。
“……”
滋滋的电流声在两人之间响起,安冉沉默良久决定先开口,结果——
“安冉,开始手术了吗?”
他一向毫不关心,安冉点点头:“进去有一会儿了。”
“好。”
“你——”安冉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便挂断,嘟嘟嘟的机械音让她心里不安的不安不停扩大。
!!
她想起外婆来的时候说,外公和舅舅今天去参加的是全市所有业内人士和市领导都会到的活动,盛也是想做什么…?
楼道一直往下延伸,弯道也没有挡住出去的路,安冉从医院跑出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