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呃——”
说着，便轻飘飘的移开目光，重又慢慢扶着腰向后靠倒在软垫上，徒留下小少爷紊乱急促的心音。
可僵硬不堪的身子才刚艰难地向前弯下一个小小的角度，漂亮的眉宇就蹙了起来，口中不住痛吟出声。
似在积聚力气那般，微微喘了两口气，把心一横，咬着薄唇，闭着眼睛，开始慢慢坐下。
“看什么看？”
先生不住倒吸着冷气，满是倦色的脸颊顿时惨白一片，嘴唇又青又紫，小手哆哆嗦嗦地覆在腰后不住摩挲着。
那节课，先生讲得格外吃力。
小屋子不大，却是窗明几净的，简单地放置着几把木质桌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学生，都面带惊异地望着小少爷扶在先生腰间的那只手，又望向两人通红的耳根，嘴巴张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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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的极慢，一寸一寸都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不住小口小口呼着气。
“咳咳，无事，他们，没有恶意的。花小公子，你挑个座位坐下吧，我自己走，就好了。”
“是啊，叮叮哐啷的好大阵仗，把沈先生吓了一跳！”
被那清冽如山泉的目光注视，小少爷只觉得两颊越来越滚烫，郑重地连声保证，又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头发。
说着，私塾先生松开他的手，将手重新扶在腰后，边虚虚捶着腰骶，边颤颤巍巍地一小步一小步走上讲台。
没多久，只闻得膝盖骨咔哒一声，两只细细的手腕也因过分用力而抖若筛糠。
等领着学生们通读了一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白皙的手死死按着心口，极其吃力地调息。
小少爷屏住呼吸，就见他在讲台上站定，小手在腰后摩挲了两下，吃力地抖着手拉开那把铺满软垫的大椅子，又飞快地用那只手死死撑住扶手，迅速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小少爷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扶他，就见沈先生白着一张脸，蹙着眉头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先生体弱多病，素有心疾不说，腰腿也一直不好。都怨你你早上来私塾里又吵又闹，先生慌的不行，连手杖都没来得及拿，就急急的去寻你，才会把自己累成这样！”
小少爷急了，不管不顾把人护住，扶着往学堂里缓缓走去：
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让小少爷如芒在背，不觉脸上也开始发热，凶狠地瞪回去，又被冰凉的手安抚般捏了捏。
小少爷眯起眼睛瞪着那人，顿感心底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说着，便推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还要弯腰。
小少爷坐在第一排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心里的疑云不觉越来越大，压低声音，侧过头问后桌的人：
“哈啊，呃……”
“喂，你可知先生有何病症？”
瘦削的身子无力地向后仰去，又痛喘了几声，最后竟扑通一声，直直地朝后跌落在椅背里。
“无事。年轻人，气太盛！你往后，可不许这般冲动了。”
小少爷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关我何事”咽了下去，讪讪地低下头去，攥紧了双手。
“花小公子，上课，不许交头接耳。你下学后，咳咳，来我卧房吧。”
“好啦，多大点事。快扶为师进去吧，方才才说到一半，弟子们该等急了。”
被触摸过的那一小块头皮兀自发烫，先生收回手来，直视着前方，不再开口。
“先生，这是我弄坏的，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明天就给你做块新的赔罪。”
“就是他把咱们的牌匾踹碎了？”
只是大略讲了《离骚》背后的故事，呼吸便越来越急促，说完一小句话，不得不喘上好几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哎呦，我这腰哟，坐不下——”
先生闻言，摆了摆手，侧过脸来，轻轻笑了：
“徒儿知错了，日后必然不会！”
小少爷正欲冲上前去，却见一名身着白衣的侍从急急冲进了私塾里，把手中的药盏递到先生手里，小声道：
私塾先生就这么一直被小少爷扶着腰搂在怀中，几步一停，慢慢来到了学堂里。
先生已说不出话了，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颤着手一匙一匙舀着药汤喝了，又虚喘了片刻，脸颊这才重新染上点血色。
“您做什么，这哪能用啊？”
抬起头来，就见沈先生费力地朝前倾着身子，另一只手死死抵在腰后：
他心乱如麻，心里又酸又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手却轻轻的被书卷敲了敲。
那少年瞧着比他小几岁，眯起眼睛斜了他一眼，悠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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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的药。您放松，深呼吸。”
“——啊？怎会如此……”
可那后腰僵硬一片，如同铁板一般，哎哟哎哟呻吟了半天，哪里还弯得下去？便只是卡在原地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