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几岁,他想好好活着,有什么错?
他不好心呐。
可难道就因为命贱,他就不配提爱吗?
“你是真的疯了,你……”靳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时日,他也打探了一些越初云的事情,知道他受过很大的委屈,“总之你跟我这样的人是没可能的。”
靳尘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做了那么多粗活累活,晚上却无半分睡意。
现下如果越初云认清事实,及早结束他与靳尘之间的这场荒唐事,一切就还有转机,他还是可以好好地做世子内君,甚至是以后的侯爷内君,或许不久后他就会有一个过继的孩子,他的人生不会是了无希望。
“他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困住我!”越初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发着狠,眼尾都红了一片,“凭什么我就要逆来顺受?他可以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我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走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得很平静了,好像他们俩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次的肌肤之亲,好像只是普通的主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活了十七年,从来没听过有人跟他说想要跟他在一块儿。
摇头是因为靳尘说得没错,点头是因为,他明白了。
靳尘愣了。
靳尘要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煞了,不是原本想的好好的吗,刚刚说得也都不错,怎么一见到越初云,就心软了呢,怎么一听他说这些疯话,自己也开始发疯了呢?
要命的是,他好想亲亲他。
尽管他神态洒脱,但靳尘总觉得,他要碎了。
他们东澹人是吹不尽的野火,哪怕身世飘零,也想尽各种办法活下去。这些养尊处优的北泽人又知道什么?
他知道自己也疯了,而且疯得毅然决然。
来北泽之后,他见识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原来北泽的狗都比东澹的人吃得好,原来他们不仅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担心无瓦遮头,还可以寻欢作乐,游戏人间,而他,过了十七年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动心的人,却也是一场空。
“我不会。”越初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这辈子就碰过两个乾元,一个是他,一个是你,他心里没有我,却还要霸着我,而你,是个胆小鬼,是个孬种,睡了那么多回了,说跑就要跑了。”
越初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是寻乐子,不是你说的吗?我们要一辈子这样好,你都是骗我的吗?”越初云也知道自己疯了,他半辈子都被养在深闺,不是在越府,就是再侯府,哪怕现在到了这南苑,还是身不由己。“我会想办法的,你带我走好不好?什么世子内君,我一点都不稀罕做,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
其实靳尘有些事情瞒着越初云,他亲爹娘死得早
“你这都是在钻牛角尖,你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别想不开,也别再寻死觅活的。”
真是胡说八道,靳尘发现越初云挺不可救药的,他好心好意救了他,难道还是他的不是了。
“你带我走好不好,这里很可怕,我每天困在这儿很难受,如果早知道你也要这样对我,那天你何苦救我,就让我溺死在湖里不行吗?你救了我,哄了我,还要这样对我,你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傻,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说要跟他走?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越初云的话,说他是胆小鬼,说他是孬种。
不,他都不想要,要这样过一辈子,太可怕了。
“你疯了?”靳尘惊讶地看着越初云,“你真是疯了。”
他要去和越初云说清楚,他不是胆小鬼,不是孬种,既然越初云不怕,说要跟他走,那他们就走好了,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和越初云在一块。
“你能带我走吗?”
他穿好了衣服,悄无声息地进了内苑。
“再过个七日吧,等丹书回来,他说会帮我安排,离了熠都,北泽还有很多地方可去,你……你也要多保重。”
“不行。”靳尘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皎皎,别再犯傻了,你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带你走,我怎么带你走?你觉得我们能逃出你丈夫的手掌心吗?”
他一点也不笨。
“你是什么人?别动不动就你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你出身不好我知道,可我现在又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一样,好不容易沾了点人气,等你走了,我又要做回这南苑的鬼了。”
他不是胆小鬼,也不是孬种。
懂事得早,不代表就完全失了少年心性,靳尘心里不是个滋味,所幸起了身。
了,哪怕你丈夫只是北泽的一个富户,打死我也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别说他还是小侯爷,是禁军统领,有权有势,我不像死,我想好好活着,有错吗?”
还没等靳尘反驳,越初云便笑了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