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彦哑然失笑:“十来岁的孩子了,还怕一个人睡?”
小家伙声音都在发抖。沈哲彦心软得一塌糊涂,让开半个身子把他放进来,从衣柜里拿了
沈乐安抿着嘴一声不吭。沈哲彦也不恼,只是温柔地抚摸他柔软的黑发,修长的手指落在鲜红指印上,力度很轻,摸得沈乐安发痒想躲又不敢。
沈乐安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疯狂摇头。沈哲彦手上力度大了几分,令沈乐安不由得吃痛出声。
话音刚落他又笑道:“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个舅舅能仗腰子。你爹就算想发癫,还得顾着你舅舅的面子,是你的总逃不出去。”
她自觉话说得极好。谁知沈哲彦脸色骤然变冷,双眸锐利如电,优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寒意:“三婶这话我听不懂。我弟弟好不好,自然有我和父亲教,再不济还有阿姨教,什么时候轮到三婶‘替’我父亲教导孩子?”
要沈乐安跪下给她儿子认错。
沈乐安委屈巴巴低头,手不安地抓紧枕头:“大哥,我从来没睡过这么大的屋子……我不敢去找妈……”
“惹出事?”沈哲彦轻笑正色道,“有我们沈家护着,凭他戳破天去也有人收场。”
崔佑下死力气上下打量沈哲彦,见他姿态端正,笑骂了句“傻逼”,方正色道:“我跟你说,你可留个心眼。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沈家这么大家业,小心被你那后妈撺掇着全落你弟弟那去。咱们这样的事还听得少?”
沈乐安捂着脸咬紧牙关倔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窃窃私语的声音针似的直往沈乐安心里钻,嗤笑着说他“野种果然没教养”,“野蛮人也配姓沈”,“还不是有个狐媚子的妈”……
毫不遮掩的恶意让沈乐安如坐针毡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眼圈慢慢红了,眼泪倔强含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吸鼻子才不让眼泪落下来。
晚上沈哲彦躺在床上看书,房门突然响了。
见没戏可看,众人悻悻散去。沈哲彦这才把沈乐安拽到跟前,蹲下身给他擦眼泪,目光温和,“安仔,告诉哥哥,为什么跟他打架?”
“替”字被他咬得极重。见沈哲彦面色冷冽,再想想沈家三房今日闹得沸沸扬扬想从沈父手中抢生意,众人看向沈三夫人的表情都变了。沈三夫人被看得气恼,正想发作,忽见沈三老爷自人群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朝沈哲彦满脸堆笑打圆场。她也只能忍了一口气拽起儿子走人。
崔佑被他噎了个没趣,瞟了眼气度清正的沈哲彦,瘪瘪嘴道:“开个玩笑。瞧你急得。那还是个孩子,再漂亮也是个小萝卜头。我可不感兴趣。不过你这弟弟长得也太好了,男孩子生得太好,将来还不知道惹出多少事。”
而在沈乐安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沈哲彦的俘虏。
沈哲彦知道他有感而发,也是一片好意。沈乐安母子的身份个中自有故事不能对人言。故而沈哲彦只是笑,也不反驳。
沈哲彦冷冷回头,见是自幼相识的崔家大少崔佑。沈哲彦知道他心病,最爱和美人牵扯不清,崔家也不知替他抹了多少风流债。
旁人沈哲彦自然不管。可崔佑话里牵扯上了沈乐安,沈哲彦便觉得万般不舒服,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似的,冷冰冰白了崔佑一眼:“他是我弟弟。”
见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沈三夫人气焰越发嚣张,染着红豆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沈乐安眼睛里。沈乐安想躲,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狠狠捏住了沈三夫人的手。
沈哲彦目送女佣带着沈乐安回房,几名好友终于凑过来,其中一个笑眯眯盯牢沈乐安远去身影,半开玩笑道:“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弟弟?长得不错。就是太小。再长大几岁更漂亮。”
沈哲彦长身玉立,笑容清浅,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牢沈三夫人趾高气昂的艳丽面容,明明是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周身气势却无端令沈三夫人打了个寒颤。
“三婶,小孩子拌嘴而已,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沈哲彦把沈乐安拉到自己身后,任由沈乐安紧紧攥住自己衣角,声音越发温和优雅,个中意思却分明。若是个有脑子的就该就坡下驴见好就收。但沈三夫人忖度着沈乐安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料想沈哲彦也不会站在“野弟弟”一边,故而非但没有收敛,气势反而越发嚣张,冷笑道
“让阿姨给你敷药,明天早上就好了。一点印都不会留。”沈哲彦温柔道,“安仔,你不喜欢哥哥?”
“阿彦,小孩子不教不知理。这样的野人不趁现在掰正性情,以后还不知道把你怎么样呢。你心软,三婶替你教。”
他打开门,沈乐安抱着枕头站在门外,秋水盈盈的眼睛抬头看向沈哲彦,目光中满是哀求:“大哥,我害怕。”
“乖。你要相信哥哥,有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沈哲彦捧住他白嫩脸蛋,逼迫他正视自己,那幽深的眸子如同黑洞摄走了沈乐安全部心神,让他在后来的许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总能想起那一刻沈哲彦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