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全国降温,路上空荡荡,车流行人都少,时渺还是扛着北风从家跑去学校。
话剧社下午一点排练,这周不回溪柳台别墅,但她不是为排练出门的,时间刚刚上午十点。
昨晚她收到了江悬的平安夜邀约,对江殚说的谎,只得又对江悬说一次。问题是江悬认识肖珂,事已至此,她不能不找肖珂打配合了。安全起见,她得在江悬去学校之前和肖珂面谈。
没课的时候,肖珂都在图书馆,她和所有小地方考来的同学一样拼命。图书馆二楼有个休息区,能吃点气味淡的东西,小声聊聊天,她就在这里等肖珂。
马上要有一个英语演讲比赛,肖珂不修边幅,眼底挂着乌青,听时渺说要她一起去长穹,果然想都不想干脆回绝。
“求你了,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就一晚,劳逸结合嘛。这样,你选修课的结课作业我帮你写,把你损失的时间赔你。”
条件很动人,肖珂动摇了。
“也不全是时间的问题。你和姜太公约会,我去当什么电灯泡啊,我最讨厌跟情侣叁人游了。”
“我们不是情侣……你要不再叫个朋友?反正票多得是。我这边的两张票不用排队的,你和朋友拿的,两个人想怎么玩怎么玩,走的时候不用等我。”时渺不停抛出诱惑。
肖珂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蒸汽袅袅上浮,镜片上一层水雾,让她的脸看上去有点滑稽和呆笨,说的话却犀利一针见血。
“所以你不是怕和姜太公独处才叫我去。你的票谁给的,我要帮你打什么掩护?”
时渺顿时无言。
“渺渺,我不是不能帮你,但你拉我下水,总该让我知道我要跳进多深的河里。”
时渺时常觉得肖珂不像同龄人,心理年龄或许等同于她和江悬加起来那么多。幸好,她提前准备了说辞。
“我大哥不让我谈恋爱,江悬很听他的。票是大哥给的,让我和朋友去玩,我怕你不去,江悬会察觉什么,告诉大哥。”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后背一层汗,倒也不是害怕肖珂,就是忽然问心有愧了,骗这么多真心待她的人,这感情谈得值吗。也不知道肖珂信没信,但好歹同意了。
下午排练,叁姐妹作为主角,几乎没下过台,江悬坐在下面打手游都打到无聊了,蹭到靳霄旁边,又追讨起四千块。
“你把买票的成本扣除,剩下钱还我,我还送你两张票怎么样?……我都去不成了,她要和肖珂去,你当可怜我行不行?……霄哥,我每个月零花也不多,这都是我攒的压岁钱。”
口干舌燥游说了一刻钟,靳霄才放下卫衣帽子,摘下耳机,问:“你刚才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江悬真心想打人了。
内心把靳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正要放弃的时候,手机震了,他点开,看见靳霄退回来的四千块。
靳霄:“我不可怜你,也不想对你友好,只不过不想让人说没见过钱。票不用还,送你了,也不需要,我没人可约。”
江悬悻悻地收了钱,托着腮帮子遗憾而怨怼地看着台上的时渺。
因为她在浏览器上搜了,他才想去长穹、坐摩天轮,可经历一番买票的艰辛,她的愿求也成了他的渴望。
总是这样,考高中、考大学,都是他跟着她的脚步。
他不介意,反正他也没有梦想,准确地说,和她无忧无虑度过每一日,就是他的梦想,平凡而美好。
她会嫌他庸碌无为吗,她是不是更喜欢江殚,上新闻,满世界飞,管理很多人,命令她,管教她,让她可以崇拜和依赖。
“想什么呢?”靳霄问。
江悬乜他一眼,没好气地答:“关你屁事。”
“哦,那我有办法帮你和她坐上摩天轮也不关我事。”
江悬唰地甩头,灼灼地盯着靳霄,“说下去。”
“你差不多也出去交交朋友吧,什么都不知道,满世界都是你妹,关键是她也没满世界围着你转。”
江悬干笑:“你差不多也收收爹味吧,想帮就帮,别教我做人。”
靳霄无可奈何摇摇头,手机上点两下,说:“转给你外院李子垚的名片,他送了肖珂票,想跟她过平安夜,肖珂和时渺的票应该就是那两张。你跟他一起去,找到她们一人带一个走,时渺还会抵死不从吗?”
平安夜赶上周一,路况一路飘红,整个市区成了一座巨大的停车场。
时渺坐在网约车后排,急得像热锅蚂蚁,一会用自拍模式照照脸,一会点进打车软件看看地图。
肖珂没带朋友,带了耳塞和充电宝,屏幕上是英语演讲稿,准备到了游乐园找个地方练稿子,把游客都幻想成听众。
“一会你一个人真的行吗?”时渺不安又愧疚。
“行,又不是小孩,还要人看着。”
时渺抿着嘴点点头。她想,她似乎是反过来的。做小孩子时没人陪,生父不待见她,时南雁忙事业,以至于小学就学会了炒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