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姑姑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已经知道老爷子的选择与答案了,等到乌家人打开门,准备收拾后事才进去,老爷子的魂魄刚离体,还没反应过来,十分茫然地飘在病床边,看着乌姑姑走到他旁边。
人家来不来是一回事,你有没有请是另外一回事,不给请帖就是看不起人家,人家不来,以后可以斟酌是否要继续联系。
不是担心记者打扰到殡仪馆,是担心记者们的人身安全,毕竟这一个殡仪馆都不是吃素的。
保镖们严防死守地护送苏云等人抬着担架去地下停车场,本来烧饭师傅将车子停在那就是想着有电梯直达,结果记者连地下停车场都蹲,也不怕碰上大型车碾压死亡。
结婚的时候可以提前安排,葬礼没办法预知,所以再多准备最后都是一场兵荒马乱。
红白喜事最能看清楚关系,也最考验人性,若不是有乌母跟乌父顶着,乌瑾跟乌瑜这两个小年轻,怕是已经焦头烂额。
好在保镖们有经验,终于在一众拦路虎中让担架和苏云等人安全上了客车,保镖
听到这个小时候的称呼,乌姑姑手一顿:“你认错了,乌先生,赶紧走吧,你命好,趁早喝孟婆汤,趁早排号转世投胎。”
近些年全世界的出生率都在下降,等候投胎的人多,功德必须特别多的人,才能插队,不然都是在等。
普通人的葬礼宴席都是一场人情往来,更别说乌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光是乌家老爷子的朋友、乌家老爷子夫人那边的关系、乌父这边的、乌母那边的、乌瑾跟乌瑜的……一个圈子里的人,但凡有关系,请帖总得送过去。
死人方面的事交给苏云,活人的事则交给乌母跟乌瑾,乌母承办活人的葬礼跟宴席,这次的席不能像之前乌姑姑那样,自家人随便吃个饭就可以了,葬礼上的事讲究,要请什么人、按照什么规格来请。
乌家的意思很明确,葬礼的硬件交给苏云了,杂事交给乌瑾跟乌瑜,人情往来交给乌父跟乌母,他们有经验,分工合作,互相都不用累得跟死狗一样,至于遗产分配,随便听律师宣布一下就可以了,具体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到后面再说。
人一死,万事皆空,回头孟婆汤一喝,好像难受的就只剩自己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苏云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总觉得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状态了吧,作为父亲和女儿,天然无法真的把事情做绝,尤其人已经死了。
病房里乌瑜同样想开口,被乌瑾拦着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作为孙子,乌瑾想让爷爷走得安心一点,只是他没想到,乌姑姑成了鬼差,就在外头坐着。
艳鬼尽力把尸体弄得整齐一点,毕竟人家家里人就在旁边看着,不管后面入殓的时候,作为一具尸体有多难看,至少在活人面前,都尽量保持得完好一些。
与阴界的平静不同,人的这一边,并不安宁,吴叔守在病床旁,久久不能回神,作为老爷子唯一的心腹,他也有老爷子留下的一部分遗产,可以好好养老,这么多年感情,他说不定比其他乌家人都伤心。
根据流程,乌姑姑取了乌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和死亡绘像,像老爷子确认身份,之后取出了锁魂链,准备送老爷子去黄泉路。
乌父红着眼眶,通知了律师团队,一个企业领头人的死亡,并不是只有跟家庭相关,甚至要给很多人交代。
一片乱糟糟中,老爷子总算上了担架,乌瑾直接说:“苏云,你现在带爷爷过去吧,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肯定不上爷爷,我会安排保镖跟着你们,今晚肯定有记者去蹲守殡仪馆,带上保镖的话,你们就不用跟他们动手了。”
医生那边在等着乌家人去办死亡证明,办完手续就能将尸体带走,不用存到停尸间去,而苏云这边跟乌瑜合作给老爷子简单做了下清理,换上老爷子自己的衣服,但是更仔细的收拾,得等回到殡仪馆才能做。
中国式家庭出来的孩子跟父母都不亲,乌父跟乌母已经经历过母亲的死亡,当时还是癌症,实在突然,母亲那么亲近的人离开难过是难的,但轮到关系不是很好的父亲身上,难过肯定有,却无法像母亲离世时那么崩溃。
锁魂链绑上后,老爷子忽然说:“囡囡,你来接爸爸吗?”
非得等乌姑姑先低头,从前是觉得乌姑姑不去向他求助,等到乌姑姑回来,又生气为什么乌姑姑不去找他,而是找了乌父,可能乌父乌母都有心解释,奈何他这样自负的人,一句都听不进去。
苏云没意见,反正殡仪馆多的是房间,来多少人都可以住得下。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发出去,还有新闻的通告,等等事宜都堆在乌父身上,他跟苏云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葬礼的事就交给她了。
结果就拖这一会儿,楼下已经全记者跟狗仔了,他们在抢第一手新闻,哪怕知道后面乌家肯定会发通告,甚至开发布会,也要来抢,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听不到的对不起没必要再执着,这个时候说出来的道歉,怕是也不太真心,不如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