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岁星透过后视镜,正对上谢屿的眼睛。那本是一双眼形漂亮的眼睛,但是不知道昨晚做了什么,眼里有些血丝和倦意。
“你昨晚没有睡觉吗?”岁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招致的,他自责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夜未见,谢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病意。
“没有。”
“那吃早饭了吗?”岁星低下头,将保鲜膜覆着的新鲜三明治分了一半给谢屿,软软道:“给。”
谢屿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选择吃。垂着眼只能看到岁星粉润的指尖,和献宝似的的温软笑容。
埋在胸口间的、挥之不去的压抑烦闷去除了些。
一路无言,等半路了谢屿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岁星,我爷爷重病了。”
“病?”谢屿说话的声音不大,惊雷一样使岁星有些措手不及。岁星捕捉到了谢屿眼中稍纵即逝的眼泪,只一瞬便被忍了下去。
京城上流圈子也分三六九等,谢家便是最最上等,祖上就是巨富,后来到了谢老爷子手里,财富更是达到了一个不可估量的地步。
谢屿爷爷待人温和有礼,是有名的慈善家,手腕雷霆果断,在他的庇佑下,哪怕觊觎谢屿的人多,真正的敢付诸行动的却一个人都没有。
谢屿爷爷的病就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病倒如山倾,他倒下之后,隐匿在光明下、盘根错节的问题一点点凸显出来,最终谢家破产,谢屿也从高高在上的豪门小少爷沦为人尽可欺的小可怜。
岁星玉白的耳朵支了起来,等待着谢屿说出后面的话,可惜谢屿不欲多言,只是提了一句话就不再说下去。
难怪谢屿昨晚一夜未归。
难怪谢屿今日看上去恹恹,像是病倒的玉树,徒然间没了往日的生机。
原来是爷爷生了重病。
岁星久久不能回过神,良久,无力地垂下手臂。
上午的考试还算顺利,不知道是昨天去的道观生了效,还是谢屿这几天的临时教授管用,大部分的内容居然都能答一答。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和岁星猜想中的一样,谢屿再没有回过别墅。原本觉得谢屿占有欲太强,可真当几天没见时,岁星又生出来几分琐碎的想念。
——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想念。
最后一门的试卷交了上去,岁星松了一口气。陆明宴打来的未接电话,岁星顺着回拨回去,望向落下的夕晖,橘紫和金红交融交织,构成熔金般灿烂的色彩。
“岁星,考完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考试结束?”
“我在校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个时间,估摸着就是今天,你在听吗?”
岁星点点头:“在的。”
陆明宴顿了一下:“谢屿的爷爷重病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能治吗?”岁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将坠的金乌。
“难说,是现有的医疗条件不太能治好的病,只能拖着时间,吊着一条命,但是病痛的折磨并不会因为时间就消失。”
“那谢屿…岂不是很难过?”“是,谢屿和他爷爷的感情很深。谢屿的爸妈很忙,所以从小基本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他和爷爷的脾气性格很像。”
岁星鼓了鼓粉腮,不解地问:“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说一下谢屿爷爷的病情吗?”
“谢屿的爷爷是个好人,我们家也受了很多照拂。”
“岁星,谢屿这几天一定很难过,我希望你能够多陪陪他,什么都不要拒绝他。”
岁星垂下眼帘,直觉陆明宴的话有点怪,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
大部分学生都不再本地,很多人会选择在学校里逗留一晚或者几天再离校,岁星是本地人,当天就决定回家。
奇怪的是,今天的电话好多,一个紧跟着一个。岁星咬着唇去接电话,男人的声音裹挟着冷意,隔着电话都觉得让人冷若冰霜。岁星想了半天,记起来这是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哥哥。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考完试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去接你。”
“现在就考完试了,我现在……不想回家。”大哥冰冷肃杀,二哥看上去也不像是正经人,亲哥哥哪里会用手去碰弟弟的tunrou,轻佻暧昧。
岁星很怕他,气势上软了许多。
“不回家?”
“为什么?”
“我、我想在外面再待几天。”岁星现在还没有完全和家里分开,没有能力和岁铖叫板,他怯怯的:“可以吗哥哥?”
“但是你在外面也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虽然外人清楚你的身份,要是传出来你被谁亵玩的消息,总归对家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