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啊。”“何事。”“你就没觉着我不笑时瞧着更机灵更不好惹么。”“有人这么告诉你了么。”“你就说是也不是。”仙贝拿起又放下,真冬吮了指头辣粉,“要有人这么告诉你的话,那他是当真爱着你的,毫无疑问,不惜哄你要你高兴。”“我也没说是有人跟我说的,你就晓得了?搞不好是我顿悟的呢。”饮罄焙茶,真冬面不改色地望了融野许久。“嗝……”“你吃慢些冬冬,先回答我。”为真冬推去手边温茶,融野撇眉说道。鼓嗝顺气,真冬翻眼想了会,答:“我说‘是的,的确机灵些’就能抵消唐芋钱的话,我会如你痴想地回答你。”“不能抵消。”融野紧接其后应道,“你晓得的,我穷困潦倒且Jing于抠门之道,一文钱也不能抵。”松雪融野还抠门呢,用纸记下来后世人看了能笑得代鸡打鸣。她不笑时么,真冬看来倒也没多机灵不好惹,平静中透着茫然懵懂,像极了落地降生后找不见娘亲只好独自面对残酷世界的小鹿。若有饿狼要吃她,她也只会懵然昂头,黑眸沁着泪:“你不要吃我,请去吃住这附近的ru太郎小冬吧。”你且话故意说长点绕点,就一定能目睹松雪融野走神溜号的神情。没在听你说话,但也没想别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爱笑,笑得好看也算本事和天赋,埋没了也怪可惜。”融野笑比春光明灿:“冬冬你是说我笑得好看喽?”那笑容有十足的感染力,她笑,真冬亦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唇角:“我平生所见女子,笑起来属你最好看。”融野怦然心动于消失后仍留有美妙余韵的两枚酒窝,然她的冬冬吝啬,不给她看了,直把头低下去,整张俏脸跟朱墨泼染了一般,红到了脖子。“冬冬,不可以再笑一次么,你也很好看。”
“画你的画去,少聒噪。”又被嫌弃啦,融野把气叹得响,就是要冬冬听到。她二人一同作画,画的不属一类,融野仿宋之禅僧牧溪的留白手法,边画边想,慢工出细活。真冬则接了新差,大清早獭祭堂就送来了赚钱的活计,便是《水浒传》中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图鉴。汉学兴盛的这一时代,自中华大地曾渡海量书籍至东瀛倭国,儒佛家经典及《本草纲目》等医药学术不消多提,《金瓶梅》《叁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此“明之四大奇书”更是于倭国民间本本脱销。所谓“本土化”,于江户时代的倭国民众即成“魔改”,男改女,女改男,改到最后成了貌比女人美艳的莲次郎扶起妻子阿武——“娘子,该喝药了。”当然,虽人设上魔改得令人发指,主旨趣味倒不见多大变动,惩恶扬善,行侠仗义,甭管是锦毛鼠白滨玉棠又或斩杀jian妇y夫的国武阿松,其本质Jing神仍为人所赞美讴歌不假(注1)。松雪隐雪所绘梁山一百单八将甫一绘成遂席卷江户,只怅憾其流传后世的仅九纹龙·史村进子、一丈青·扈城叁郎、白花蛇·杨边小春、小李广·花田荣子这几位,诚乃火龙无情,艺术无价。“冬冬你何时从大德寺回来的?”“雪化的那天吧。”“尼君待你好吗?那地方我去了都伤心,可偏偏就觉你会在那,也不知为何。”“比那时要好。”“还使唤你干脏活累活吗?”“她倒想,我干不动。”“幼时你力气还挺大的,我都怕你嫌我话多,气急了捶我,如今怎手无缚鸡之力。”“得分时候。”杆凝毫滞,融野抱以同感点头:“是得分时候。”这样那样时她的冬冬总Jing沛神满,手劲又大手速还快,娇弱无骨?没那回事。y思歪想有顷,融野猛甩头,不够,还掐了大腿务必驱逐体内啃噬理智的y虫。阿弥陀佛,冬冬再巧手一双,往后她松雪融野的rouxue也享cao不到了。(注1)魔改水浒:江户时代有本奇书名《倾城水浒传》,作者曲亭马琴,原着中的男女悉皆性转。此处参考此书,人名姓名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