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场的一众文官中,并无人知晓永嘉皇帝没生病,是去了行宫。温湛原本只想让太子党招摇一番惹皇帝猜忌,没想到误打误撞把天子给激怒了,连锦衣卫都被派出来查他们几人。月黑风高,小哑巴穿了深色布裙,蒙着脸,偷偷摸摸从自己屋子里溜出来去公爹住的省园卖身求学。她应温湛指示,洗去脸上胎记,夜里以本来面目示人,说到底温大人终究还是喜欢漂亮脸蛋多些,光瞧着都舒服。来是来了,可不知是老头忘了吩咐留门还是怎样,院门上了锁,后门也推不开。小哑巴想也不想,扒着院墙上的雕花洞眼就往上爬,身轻如燕,像只夜猫子。可院墙爬上去容易,下来时没有垫踮脚的地方,就太高了。她趴在墙头上踟蹰不决,想跳下去心里又没底,如果摔伤被发现那可要丢死人,却不知道她这番可疑行迹被另一名潜伏在温老爷院子里的官差瞧得清清楚楚。锦衣卫——直属天子的三十六卫之一,奉司礼监之命日夜监视那日聚会的几个官员。他们当日谁说了什么话,已然被北镇抚司查得明明白白,上禀皇帝,但永嘉帝心思细密多疑,光凭这几句话,还不足以断定除了孙闫以外,其他几人存了什么心思,许茂钦有无被太子党拉拢,温湛是否刻意挑唆旁人上疏。除了龚慎,他自有父亲龚阁老管教。几十年君臣,永嘉帝与龚肃羽早有默契,又沾亲带故,关系非比寻常,朝堂之上他能信得过的,也就这位孤高严正,不与人结党,亦不培植亲信的首辅了。叶斐进北镇抚司不到半年,还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名字像公子哥,长相是公子哥,身份也确实是个钟鸣鼎食的公子哥,皇后母家表妹次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自小娇养,不是读书考科举的料,成年后便入了锦衣卫给皇帝姨夫执仪仗抬御辇,因着人机灵身手好,被北镇抚司副使梁剑星挖了过去,提拔为百户。他藏身于书房外枝叶繁茂的悬铃木上,监视窃听里面的御史温大人,却看到黑夜中有个蒙面女人偷偷摸摸翻院墙欲入内,被困在墙头下不去。可疑,她既是女子,必定是温府的人,而不是什么外来的飞贼强盗,深更半夜来主人院子想做什么呢?要么偷盗财物,要么……叶斐瞧瞧温老爷点着灯烛的书房,已然猜出了七八分,心下暗暗鄙夷。朝中皆传温湛不喜声色犬马,洁身自好如皎皎明月,原来却是在家中与婢女勾搭私通。好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那蒙面女子荆钗布裙衣着朴素,比家里有头有脸的丫鬟们还不如,怎么攀了高枝却没变凤凰?怪哉。
正在叶斐好整以暇暗中观察她是不是准备和他一样,今晚在墙头吃一整夜冷风时,小哑巴鼓起勇气翻身扒着墙,pi股朝外想要爬下去,膝盖一滑手也没抓牢,从墙上仰面摔下。叶斐不及细想,急急从树上掠下,展开双臂稳稳接住掉下来的哑巴。黑夜之中,她一双美目又圆又大,倒映着漫天璀璨繁星,在他怀里惊恐至极地瞪着他。猫猫:这个走向和梁大人不同,锦衣卫这次提高了扒灰的参与度。梁剑星:姓叶的小子太不专业了,这就暴露自己,给锦衣卫抹黑找麻烦,我看他别干了,还是回去当仪仗队吧。叶斐:我错了梁头,嘤嘤嘤,我会补救的。猫猫:就该让哑巴狠狠摔一下,pi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让她知道扒灰也是有代价的。叶斐:这不好吧,女孩子要温柔以待。猫猫:宝玉,是你吗?叶宝玉!叶斐:……可恶!自己闯的祸,我自己会摆平,不用你们多嘴!莺儿:你爪子碰到我胸了,拿开再说话,谢谢!猫猫:抓紧给温大人再织一顶小绿帽fufu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