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啦?」
缓缓挪动身体,他离开了子悦离开前的那个位子和姿势,开始动手拾起地上的散落物,无力却也怫郁的将东西一一摆好。重新拿起自己的笔准备继续做整理,撇眼却看到了那把依然屹立不摇站定于桌面上的手术刀。
但他也承认,自己无法像子悦那样忠于自我,也无法像子悦那样畅快人生,因为他身上背负的,同样也是子悦无法承受的压力和担当,他既不是子悦,子悦也不是自己。
但自己很快就闪躲了,一溜烟的就往厕所里闪躲关上门,只把外套扔在了外头的地上。
「他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我刚刚回来时怎么没看到?」
「你快点穿衣服啦,」墨悠嘶吼的小声说着,以将子悦用力推进厕所结束这段极微小声又碎唸式的斗嘴,然后将门关上。
子悦低着头把头上的泡沫冲掉,一边思考着墨悠见到自己落在地上的外套后,将有多大的机率会替他拿起来掛好,并刚好闻到上面不寻常的味道得知自己刚才做什么去了?
他要让墨悠误会自己很在乎他。
墨悠是这个时候朝自己走过来的,「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刚刚去哪里了?」
「呼、呼、哈,」他惧喘着气,见到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自觉难得会有令自己惊慌失措的时候。
对方推到桌上便抚袖而去。
墨悠走出厨房见到了正在用眼神对峙的两个男人,瞬间收起原先安逸的表情,面容狰狞的赶紧快步来到子悦身前将他推回厕所的方向。
「我之前跟他说的啦。」
裊裊轻雾正在缓缓上升,墨悠站在瓦斯炉前轻轻用筷子搅动着被煮软的义大利麵,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这或许是出于一种担忧,也可能是因为某种不安所造成的,眼前的雾气不断躁动,也如同厕所里的热水喷溅于地上时,在脚边与肌肤旁所蒸浮起来的热气。
尸检室的味道深刻,是让人闻过一遍会无法忘却的刺鼻,墨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因此他可以合理怀疑,墨悠是出于外套上有不好闻的味道才导致他在清理衣服时停止动作,决定乾脆拿去洗而放置在椅子上。
心有馀悸的趴在桌上,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一回来就要去洗澡了吗?」墨悠扫视自己的眼神很专注,似乎在观察自己是否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他一边颤慄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将眼镜推了一下,「神、神经病......,」失笑,他还觉得自己那自我安抚的笑容有些作假和无用。
也看到被使用者用了一半就丢弃在旁边,盖子被拿掉的芳香喷雾。
门「空」的一声用力关上,子彬被吓得只能僵硬在桌上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甚么事。
自己回来时是否太过安静了?表情是否暴露了什么?话语中是否有表示了什么?在计谋的摧使之下,一举一动都变得相当小心谨慎,他不能错失任何可以运用手段的机会。
坚定不拔,咬根不放。
一个出乎意料的男子坐在沙发上静静凝视着自己,使他停止了想说话的嘴,或许是来人太过令人惊讶,他有一时半会竟完全不知道开说什么。
自家老么失控的行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如此贴近自己的,还是第一次。竟然真的动手干到他身上来了?
没有穿上任何衣物的走出浴室时,子悦瞥了一眼被放在玄关椅子上的外套。
关上了水龙头闸,在充满烟雾和回音的空荡浴室里,黑色的砖墙反覆打击着水珠低落的声音,就像兵乓球一样传递着空洞轻快的声响。
「怎么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是墨悠看到自己一脸严肃的进门后的反应。
「靠么嘞,歧视更生人哦?」
「你干嘛跟他说啊?这样很危险欸。」
「他家里被黑道闹了,今天暂时来我这边住啦。」
想起刚才才和父亲结束的通话,他对这个家的厌烦和无奈已经来到临界点上,近乎是想要甩手就乾乾净净的断绝一切联系。如果他有子悦的那份勇气和毅力的话......有时他不免这样想着,或许今天他的人生就会很不一样了,就会别有一番风味了。
虽然桌面下的斗争和挤眉弄眼很激烈,但桌案上的气氛是沉默的,三人仍然进行了一顿沉默的
「你洗澡的时候来的。」
那肯定是有个从源头深延不绝的意念在支撑着他吧?子彬想。
「没什么,」自己是笑着回答的,但笑容应该有点假,那是故意的,「我先去洗澡了。」
子悦一边低着头搓洗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着方才和墨悠的对话。
「那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啊?他是跟踪狂啊?」
自己沉默不言的脱起外套。
子悦窃窃勾起微笑,转身走到客厅,「欸,墨悠,我那个......,」但话才说到一半,左边有活人的动静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