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逕自说出上次在我车上翻出烟盒的事情。她那已经结婚的一个哥哥便说:「哎,女孩子抽菸不太好。」
又有人讲:「也不一定吧,或许是朋友的——是不是?」
我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并不去解释。我当然注意到母亲的目光,装作不见。正好手机响起来,大家又一阵鼓譟。
我一逕地从沙发起身,一面接起来,一面走向无人的过道。
「喂?」
那一端有些吵杂,不过赵宽宜的声音很清晰:「你那里好像很热闹。」
我笑道:「你那里也不差吧。」
赵宽宜笑了一下,「哦,外婆他们正准备打牌了,你等等——」
过一会儿,便觉得嘁杂的声音远去了,一阵安静后,突然听到很轻的一声喀啦,似乎推开了什么,隐约地就听到呼呼的彷彿风吹声。
我想起他外公家楼上的那片露台。我笑问:「你到二楼的露台去了?」
赵宽宜道:「嗯,楼下人太多了。」
我不禁也往客厅那里望,大家仍在那里谈笑,有几个人彷彿向着这里看。我背过身,再往里面走一些。
「我这里也是,不过这样子才叫做过年啊。」
赵宽宜笑了笑,在那安静了一下,忽说:「真奇怪,不过一天不到,可是好像已经很久不看见你。」停了一下,「我觉得,我有点想你。」
他的声音隔着一层才传到耳朵里,好像被蒙住了有点含糊,可又清清楚楚。不曾想过他会向我说这么露骨的话,我先一怔,心中便一热。
我不由也吐露:「我也是,我也在想着你。」
赵宽宜笑了一下,道:「真的?」
我亦笑,说:「当然,我保证我想你要多过你想我。」
赵宽宜道:「但是现在开始不要太想我,不然,晚点你可能不好睡。」
我听了明白,兀自地热起脸,可低声说:「不要紧,我一个人睡,所以我尽管可以想着你——你知道的。」
赵宽宜轻呵,突然压低声音:「那这样吧,假如你还睡不着,你可以打给我,我有些办法可以让你睡得好一点。」
我可不问他那些是什么办法,只佯咳着,他倒是笑起来。过一下,他停了停,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大概初四吧。」
赵宽宜道:「到时候——」
话未完,就听那一头有谁在喊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便匆匆和我道别了。我并不奇怪或疑猜,他那些亲戚这样的多,总不可能没一个女人。
我转过身,不防地看见母亲。她不知何时过来的,过道上的灯照出她那一脸上的若有所思。
我仍镇定,问:「怎么了?」
母亲说:「哦,没有,我要去厨房里。」就往前面走了。
我望她背影一眼,便重新回到客厅。不免被揶揄,我只敷衍,这些表兄弟姊妹大概都感觉出来了,后面就带开了话题。
到很晚时,在客厅说话的人慢慢少了,我也上楼去。方进到房间,门突然被敲响,我去打开,是母亲。
她之前便说睏了,还以为她早早睡了。我要她进来,一面问:「什么事?」
母亲还站着,可往左右看了一看,才往前一步,将门微掩上。她问:「晚上那时候,打电话给你的是什么人?」
我一顿,并不作声,只看母亲。
母亲彷彿侷促,说:「哦,我走过去时,听到你——」
我咳了声,打断她,开口:「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母亲却笑了,道:「有哪个朋友会这样说话的?我感觉得出你们很亲近。今天大家在问你——是不是她?你阿姨都来问我,我也不清楚。」
我道:「妈,这个你不用管。」
母亲一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问,你以前那些,都算了,可怎么也该让我看过一个了吧,假如这个是很好的女孩子,你也不用瞒住。」
我不语。心里在挣扎着,但看着母亲,她脸上似有一丝期盼。我几次话到嘴边都出不了口,只能道:「真的只是一个朋友。」
母亲便一叹气,最终放弃问了,到隔日也不再提起来。不过每当旁人起鬨着我时,我都不免向她看一看。
她总还是那样期待的神气。
初四的时候,我便回台北。只有我一个人,母亲还待在高雄,她准备住到年初六,再跟表姨会合飞英国,到时也不用我送机。
我今天回去,赵宽宜是知道的,不过他仍在他外公外婆家里。去年他在法国的姑婆因为暴雪延迟回台,这次如期的在今天飞回来,必定要好好聚一聚,他大概到明天才可能回来。
方整好行李,我接到了赵宽宜的电话。说了几句,他便问我过去。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是在这种时候,又突然地想起了跟母亲在除夕的谈话,以及很模糊的说不清的抗拒。
我道:「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去拜访。」
的确本来有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