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浔不接他的招,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方觉看了他一眼,加码,你要今日不同意,明日新火节,我瞧阿夏应当会跟我爹娘一道出门去,至于你
盛浔听出了他言外的威胁之意,当即笑道:成交。还望大哥说话算话。
读书人,不信口开河。
方觉挤出一句话来。
前头阿夏还在和南溪聊着,盛浔从一侧走过去,拉住阿夏的袖子,并道:我突然想起,上次你东西还没跟我换。
那要在家里换呀。
阿夏不明所以,停住脚步。
盛浔边说边拉着她往旁边走,对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哎,盛浔,阿夏又不想叫他哥了,你说就说,干嘛拉我走啊,我还想跟南溪姐再多说几句呢。
她边说边回头,她的好大哥已经把人给拐到前面去了,混到人chao再也看不见。
阿夏又不傻,她此时真想感慨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她环抱着双臂,默默往前走,盛浔凑到她旁边,边走边侧过头看她,小声地问,生气了?
我、没、有,阿夏看也没看他,一字一句地说。
真生气了。
盛浔看她气鼓鼓的脸,这四个字在唇边轻念,觉得有点难以下手。
都怪我,不该一直拉你走的。
他认错很快。
阿夏放下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哼了声。
要不我们上前追他们去?
我真的不傻,阿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她也不是真气,就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心里不太能藏得住事情,有话就直问了,是不是以后你有嫂子了,也要这样支开我?
当然她对她哥这个做法无可无不可,毕竟真跟她这样说了,也许她还没有眼力见。但换到盛浔身上,还是会有点难受。
当然不会,支开你我跟谁一起。
盛浔想也没想直接回了这句,支开她留自己一个人吗?
跟嫂子一起啊。
阿夏没理解这句话,还仰着头瞧他。盛浔当真无言,我们不聊这个,看看你有没有要换的东西。
我的东西全都换给那些学子了,没带东西出来。阿夏原本还想说的话打散,顺着他说的往下说。
夏日里要用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大差不差,阿夏看着那些东西道:反正该换的我娘都会换,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好换的。
她还是喜欢看热闹,再说当真好的东西也不会轮到她去换。
我知道个地方,跟我来。
盛浔一直没放开她的衣袖,走在一边领着阿夏往小道上边,左拐右拐从书院那条路出来,尽头是一座低矮的瓦屋,不过里外边都很干净整洁。
屋檐底下挂着不少竹篮子,门口摆着个花架,几株牡丹,木门半掩着,盛浔上去敲门。
门内很快出来个老太太开门,她头发花白,面容和蔼可亲,看到盛浔忙上前来,阿浔你今日怎么来了?
四婆,今日不是说来送春会换物的。四公编的席子不错,我带阿夏过来换。
盛浔赶紧走上去扶着四婆的手,她腿脚不好。四婆笑着拍拍他的手,还换什么,直接拿两张走就是了。
那不成,诺,我今日出门也没有什么好换的,这个给四婆你。盛浔从衣兜里掏出个木盒子,放到四婆手上。
她颤颤巍巍打开一看,是个老大的珠子,到珠行里去卖都能换个四五两银子。
这可不能要,四婆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就想要还给他。
我拿两张席子走,剩下的给嫂子和成子几个买点好东西。
盛浔把盒子往四婆手上推,又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四婆叹口气,也没有再推拒,说给他们到里面把老头子给叫出来。
四婆?
阿夏在一旁有点好奇,她对盛浔绝大部分的亲戚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四婆她还真不认识。
是之前跟船时候一个船工阿叔的娘,我叫她四婆。
盛浔有事惯常都别憋着,很少把糟心事往外说,跟阿夏倒是嘴没那么硬,他儿子在船上出了点事,四公清高,也不接银子,左想右想后就干脆拿珠子来换,反正自己捞上来,也不算很值钱。
其实这事出的也挺大,去年他跟船那趟,船到半路遇上风雨天,风向把握不好直接撞到礁石上,那船工用桨抵着,结果撞到根本不能干重活,也从船上退了下来,没收多少银子。
啊,阿夏有点惊讶,那我们应当拿些东西来换的。
不用,四公这人有傲骨,他宁肯背着东西去很远的地方卖,都不愿意换。
盛浔对这么个固执的老人家也是无奈。
还不待阿夏说什么,里头走出个老头,身子干瘦眼神却很犀利,手里拿着木盒子就冲过来,嘴里还道:你小子,来就来,别拿这些东西过来,当年接了银子这事也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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