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似乎格外好,我戴上有线耳机斜仰着头看窗外,阳光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形成一个个明亮的光圈。
以前从没见过阳光,小白屋常年笼罩着雾气。
我自迷雾中来,看见过阳光,妄图不再被黑暗侵蚀。
但回到小白屋的时候我又会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醒时还是黑暗和孤独。
因为我是半路转进班里的,没有同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前桌的女生在早晨七点踩着点到教室,早饭爱吃牛nai麦片,等七点二十五开始早读时她会捧着一本书,躲在书后面往脸上涂涂画画,一上午六个小时有四个小时都在睡觉,中午爱吃土豆,会在食堂固定的位置吃固定的餐食,下午会换一套裙子,她几乎每天都换两套裙子。下午不睡觉的时候都在写东西,总爱咬着笔杆构思自己的小说世界。晚上爱吃饺子,有时候减肥不吃,有胃病,经常肚子疼。晚自习会靠在窗边听歌,下课必须拉人陪她跑两圈再回寝室。
她旁边坐着个高个子男生,爱笑,爱打篮球,爱吃番茄,作息时间井井有条,上课从不走神,朋友也很多,对每个人都好得要命,班上没人不喜欢他。
跟我隔了一条过道的女生爱吃零食,几乎从不吃正餐,但嘴从来没停过,像我在商店里看到的小仓鼠……
除了观察别人以外,其他大多数时候我在望着窗外发呆。
课本上的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看一眼就会,慢慢也失去了开始上课的热情,偶尔会像前桌一样拿出耳机听歌。
教室窗外是一片小树林,羊肠小道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晚上黑暗会吞没它们,没有路灯的小树林像我家对面黑洞洞的血盆大口,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自从上学后,打工的时间少起来,我开始热衷于在每天早晨捡别人丢掉的塑料瓶或者纸箱,偶尔运气好一点可以捡到几本书。
学校的塑料瓶是我早上走路收捡到的十倍不止,我开始在教室里拿来我的口袋,让他们把丢掉的瓶子都给我。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马上围着我笑,眼里流露出的神情让我莫名地厌恶。
“你原来靠捡垃圾过活呀?”
“你该不是没有爸妈吧?还要捡垃圾啊?”
“来来来,我们众筹饮料瓶了呀,大家这么有爱心,帮帮新同学呗。”
我攥紧手中的塑料袋,对他们鄙夷的眼神有些无措,我不懂他们为什么笑我,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一个正常人,我只知道这些瓶子可以卖不少钱。
“你们围着干什么呀?”
坐在我斜前桌的男生从外面进来,阳光变成了他的陪衬。
他看所有人都围住我,笑着问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把塑料袋藏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的丑态,他太过耀眼,我见不得光,只能畏缩在角落里企图不引起他的注意。
他笑起来跟别人都不一样,他笑起来真好看。
隔壁桌的女生塞下最后一口蛋糕,鼓着腮帮子含着满嘴的nai油含含糊糊地地说,“顾无栖他捡垃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