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文竹也是要被扔掉的
自那天之后,栖鹤堂大大小小的花,香的、不香的,重瓣的、单瓣的,放在后院都不行,非得全都被丢出去。银顺儿生怕大将军再吃味,故意为难自己主子,想偷偷再拾掇回来。
不巧,或者说是特别巧,被大将军瞧见了。
“这是做什么?”
霍鹰扬身高八尺,站在银顺儿面前,泰山一样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银顺儿暗暗着急,低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心中暗暗埋怨“放风的小厮怎么这么没用。”低着头立在一边。她祈祷大将军能看在自家公子刚被折腾完的份儿上,下手轻点。
谁料,霍鹰扬一扫后院,顿了顿,却轻轻笑出声来。
偷偷觑了一眼,银顺儿觉得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反而像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严肃粗犷的脸上,出现了回味咂摸的表情。
连忙移开眼,银顺儿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既然不喜欢,就别往屋子里放了。”霍鹰扬吩咐道,“回头本将军再吩咐人送两盆文竹来。”
不料,文竹也没能在栖鹤堂久,刚送来的第三日,还没来得及抽条长叶就被扔了出去。
——比扔海棠花的时候还狠。
银顺儿叹口气,也不再故意躲着霍府的主人自己偷偷扔东西。她认命地吩咐外间的小厮收拾好花盆的碎渣,仔细别绊着一脸餍足的大将军。
在糟蹋了海棠花之后,霍鹰扬本来是真心想让这两盆绿意悠悠的文竹在栖鹤堂多待两天的。
银顺儿从霍将军送来的料子里挑了几匹,新裁了衣裳。大将军见惯花红柳绿宴浮桥的景,衣服刚送来的时候还皱眉,责备大丫鬟自己府上财厚权重,不至于穿这样素淡的衣裳。
但见到林玉鹤换上水洗青色的长衣,没有什么装饰,只有袖口衣襟处简单几点水波纹路,霍大将军又怎么看怎么顺眼。
霍鹰扬见玉人顺眼,但玉人见他却格外不耐烦。
“林相看看这两盆文竹还不错吧?”霍鹰扬大刀阔斧地坐在圈椅上边喝茶边赏人。
窗边的人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连带着衣袍下的腰身柔韧地一折,带出褶皱,更显得腰细身挺。
一个大将军,不去校场训兵,整日就知道窝在府里白吃皇粮不干活。林玉鹤给他烦的不行,又不敢直白地赶人,只好冷着他。
“嗯。”
“我瞧着不错,林相在窗边看不清楚,不如过来本将军这儿赏看。”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
“大将军觉得好?”
“好——”
不等霍鹰扬讲完,林玉鹤又含沙射影地嘲讽道:“绿竹自然要养在室外,经风吹,过雨淋,才能显出气节。像霍大将军这样放在屋子里、花盆中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唔,说起来外边的竹子,本将军在南地倒是常见。” 霍鹰扬听他的声音清雅舒缓,流觞曲水一样,故意引人说话。
南地的竹子?
稍稍一想,林玉鹤就知道是攻打平王时见到的。也正因为此事,他白白挨了一遭苦,在那个外表清雅,实则yIn靡的馆中受尽低贱的调教。把他从不识情欲的青涩无知,硬生生地教成了床榻yIn物。
他顿时火上心头,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又念及宫中的废太子和牢中的平王,只好灌了满满一杯茶水压住火气。
“平王是高洁之士,居处自然清雅多竹。”
顿了顿,林玉鹤微微放空眼神,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说起来,自从林府被抄,那只南地的细杆潇湘紫竹也不知哪里去了。”
霍鹰扬看他失神的样子,多半是回忆起当年意气风发、少年才俊时的倜傥时光了。
出淤泥而不染的才子,汇集几个同行的友人,流觞曲水游玩。期间说不定还有作诗作画,吹箫弄琴的风雅事,林公子清清淡淡地吹响紫竹长箫,任由风吹衣襟,翩翩然遗世而独立。
大将军一想到那场面,就胯下滚烫,愈发想把人拉下俗世,cao地汁水横流,扭着腰,yIn叫地要多sao有多sao,汁水把雨过天青色的长衫弄得污糟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