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子将手中的书籍甩在脚边,有些困恼,拍了拍官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阿,皇命不可违。
侍从先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白玉圆珠互相撞得叮咛乱响,在安静的宫门前显得声音又突兀又悦耳。
车外李尚书神色紧张,车内的公子哥深得圣上与娘娘喜爱,又是前丞相的孙子,昨日还收到前丞相的信不过大体上是几句嘱托,类似好好照顾他的乖孙,又从中难免读出几丝警告。
早朝时圣上还当着百官的面让他将公子带在身边学习教导,像是在告诉百官这蒋公子非同一般,都给注意点。这般特殊,着实让他压力巨大,能让他这个史部尚书亲自到宫门外等的,那可是屈指可数,算是给了大面子了。
随车左右的侍从在一旁已打起了伞,马夫自然的蹲趴在车前,还另有一名女侍弓着身子持着摇扇站在一旁。
李尚书瞧见这阵仗,觉得有些好笑,暗想道:都说蒋公子比千金小姐还怕热,娇贵不行,果真如此。
李尚书上前说道:“可是平镇侯小公子?”
公子从车内钻出,还站在马车上,双手叉腰,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盯着李尚书,嘴巴都不张,只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表现得十分傲慢无礼,而后慢悠悠的踩着马车的背走了下来。
这态度让李尚书一阵火大,内心痛骂,若非他爷爷和父亲的地位,他连屁都不是,还敢这么横,真是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
李尚书面上不恼,嘴角干笑:“我是吏部尚书李壑,圣上吩咐过,以后小公子跟着我学习办事儿。”
“嗯。”
小公子点点头,左右顾盼,眼睛滴溜溜地转打着小算盘似,想着能有什么借口先不去户部,他实在是不想工作,想他在禹州多开心自由自在,进了宫还要各种小心翼翼一点也不好玩。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李壑刚想开口,小公子抬手阻断,听他说道:“皇后姑姑说让我到首京后先去瞧瞧她,李尚书先且回吧,也不知皇后姑姑会不会留我吃晚膳,也不知会待至何时,明天我再去户部找大人报到,我们走。”
也不等李壑开口,自个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个侍从入了宫,等李壑回过神来时,人已坐上了宫内娇子,去的方向不是户部,而是后宫。
李壑轻轻叹气,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来了个小祖宗。
“回太子殿下,小公子去了皇后娘娘那。”
长乐宫内富丽堂皇,蓝衣太监李不语持着佛尘,站在书案旁垂眸汇报。
“好。”
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抚过瘫在桌案上的画,蒋慎明站在案前,披着一头及腰的黑发,额头上绑着紫黑色的护额,一身紫色大袍,衬得十分高大俊美,如神匠雕刻般的五官深刻分明,狭长的狐狸眼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浑身上下透着危险可怖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貌行举止高贵不凡,不怒而威。他看了眼李不语,像是看一具尸体,冷漠Yin郁。
低头又看着手下的画,说道:“不语,你派人盯着本宫的好表哥,父皇竟有意培养他,本宫也要助一下力才行呵。” 他的声音低沉森然,带着几丝不明的冷笑。
太监李不语的手紧紧攥着佛尘死死压下心中的恐惧,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多言,准备退出宫殿时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案桌上的画,是一副人像。见太子殿下伸出手如爱人般细腻缠绵地抚摸着画中的人,但见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光亮,黑雾笼罩。
一股诡异的感觉从李不语的脚底油然而生。
那画中人他认得。
是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