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巴车,江沉霭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悬在远处半空中的红点,立马一头钻进了停靠点边缘茂密的树林中。
甩掉追踪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沉霭穿梭在荒芜的密林中,风餐露宿,东躲西藏,那闪烁的红点也在头顶上方的枝桠间忽隐忽现,两日多才彻底不见了踪影。
而后,凭着少时模糊的记忆,他很快便找到了Beta城市的领地边缘。
T市,一座人口不足二百万的小城市。
不同于核心区的整洁高级,这座城市的街道略显老旧,拥挤的柏油马路上补了许多颜色深浅不一的沥青斑块,临街的霓虹灯牌由于接触不良而断断续续的闪出电花。
小商贩们肆无忌惮的沿街摆摊,嘈杂的叫卖声震耳欲聋,垃圾食品的香味从街头飘到街尾。
时间好像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连街角卖炒饭的阿姨都与十年前别无二致。
门户大开的汽修厂里只亮着一颗老式的LED灯泡,背影雄壮的年轻人正趴在重型货车的尾部忙上忙下,昏暗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给那健硕的肌rou涂了一层诱人的蜜。
“小西?”,江沉霭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人大概没听见,撅着屁股干得更起劲了。
“沈之西!”江沉霭走近,又喊了一声。
那人顿住了,扯起油滋滋的白背心下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确认着,迟迟不敢回头。
江沉霭已经瞧见那人的脸了,便直接扑到他背上,笑着骂道:“妈的,真没良心,连我都不认识啦?”
“你还知道回来!”,沈之西回过神,反手把背上的皮猴儿夹到自己腋下,亲热的招呼着,“幸亏这地儿发展慢,你一声不吭的跑回来竟然还能找见家门,要不然啊...”
“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还要我亲自开车去接你。”
“靠,你是趁我不在偷偷吃化肥了吗?怎么现在壮得跟头牛似的。”
“看你这面黄肌瘦的小样子,懒得跟你贫。走,哥带你吃饭去。”,沈之西用空着的手抽了江沉霭的屁股好几下解恨,才夹着他的肩膀朝外走去,
老友重逢的喜悦冲淡了多日来的Yin霾,江沉霭放松的挂在沈之西的臂弯里,拖着四肢像个没骨头的橡皮人
江沉霭问:“嘿嘿,吃啥?”
沈之西没好气的答:“吃啥?吃化肥,吃猪饲料。”
“我饿好几天了,能不能给吃点儿好的?”
“给你吃化肥你还真能吃化肥啊?鬼街一条龙,小吃饮料你想吃啥拿啥,绝对饿不着你。”
“小西让我吃啥我就吃啥!”
“快滚蛋,别来恶心我。”沈之西嘴上嫌弃,胳膊上却把江沉霭搂的更紧了。
沈之西的大杯啤酒,江沉霭的橘子汽水,滋滋冒油的烧烤串,十块钱一大盒的黑色臭豆腐,从舌头辣到胃里的牛rou米线。
十年光Yin在食物的香气里三两下便消弭不见。
“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离婚了。”
“啊?”
“我以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正正经经的Beta了!”
“江澜终于想通了?”
“哎呀,不管他了,我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今天老板料放的太足,冰镇汽水都压不住辣。
江沉霭辣的直想哭,一把抢过沈之西的啤酒,大口灌进了喉咙里。
“你别难过...”,沈之西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安慰,一时没留神,最后一根羊rou串便进了江沉霭的肚子里,“卧槽,你饿死鬼投胎啊?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我不难过。”江沉霭说这话时头都没抬,专心致志的把整罐辣椒倒进米线碗里。
沈之西一把抢过江沉霭手中红的发黑的米线汤,骂他:“白吃的辣椒也不能这么加啊,一会儿老板把咱俩拉黑了。”
江沉霭争不过沈之西,便拍桌子喊道:“老板!再来五十串羊rou串,多加辣,要爆辣那种。”
沈之西怕江沉霭把胃吃坏本想阻止,但又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好无奈改口:“吃吃吃,敞开了吃,钱不够了咱俩就压在这洗盘子。我早就说核心区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些Alpha和Omega都眼高于顶,势利的很。以后都别回去了,跟着我,我养你一辈子。”
“好。”
“妈的,别哭了,真没出息。”
后来,江沉霭又喝了好多酒,把自己喝成了一台活生生的喷射机,吐得地板、墙面到处都是,甚至还吐到了无辜客人的头上。
小店的老板娘来拦他,他非要抱着人家喊妈妈,哭得声泪俱下的说自己对不起她,硬是把老板脸都气绿了。
从那之后,哪怕他俩只是从店门口路过,老板都要出门吐两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