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日历上的折痕,微微出了一会神。今天是和辜敏约好去给二叔扫墓的日子,辜敏现在去不了了,只剩你一个人。
现在禁烧,连纸钱都带不进去,你只能从附近的花店里买束白菊花。二叔生前最喜欢钱,你以为起码他死后可以满足他这个心愿,没想到自己还是那样无能,连给死人烧点纸钱也做不到。你站在他的墓前,有点自嘲地想。
碑上的照片是二叔十年前的照片,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被生活蹉跎地有点麻木了,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镜头,嘴角挂着点僵硬的弧度留下了这么一张照片。
你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碑上二叔的名字,按着规矩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头。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你觉得石碑上的二叔看你的眼神满意了许多。你拿着shi巾给他擦台子上的灰尘,顺便和他说点从前说不出来的话。
“叔,我来看你了。”
“你说人真的很奇怪哈,好像只要一死,以前干过的坏事好像全都跟着人一块儿死了一样。”你感觉到眼眶麻了一下,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我总想起来以前的日子,想起你,只记得你给我买的牛轧糖的味儿了。”
你舔了舔嘴唇,眼泪趁机溜进了你的嘴巴,你尝到了熟悉的咸味,回味了一会又笑着继续说。“那时候你总爱赌,赢了钱回来就给我和辜敏买铁皮屋里卖的那种牛轧糖,一块钱十个,辜敏总爱和我争,有时候为了挣一块糖,我被她打哭好几回。当时觉得那糖特好吃。”
“……可惜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了。”
你笑了一会觉得无趣,就放下了嘴角,低头擦了擦二叔碑上的大理石板。“我现在挺好的,刘哥给我介绍了个好差,你放心吧。就是辜敏……”
你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就是……辜敏还是总爱跟我发脾气,你哪天给她带个梦劝劝她,好好治病,医生都说了,这病只要治肯定就能好。我现在有钱给她治病了……”
你说着说着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有钱肯定就能治好。”
碑擦好了,墓碑变得干净又整洁,你端详了一会,转头走出了公墓。你和二叔说了会话感觉又有了点心劲,出公墓的时候抬腿都比之前有劲。门口停着接你的车,刘哥坐在车里等着你。
“小苏,刚才薛少的秘书来电话了,让你今晚去御华庭。”你从观后镜里看到刘哥有点不太自然的瞟了你一眼。“你现在回去准备准备?”
你扒着前座的靠背,冲前头笑着答应。“行,您安排就可以。我听您的。”
“成,那我晚上七点过来接你。”
你拿着从车上拎下来的袋子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袋子里躺着一套女款的情趣内衣,还有一对可笑的兔耳头箍,你拿起来看了看,忽然又觉得从公墓里带出来的那股心劲没了。你认真地给自己清洗了一番,穿好那套情趣内衣就裹了件外套坐在床上,等时间慢慢爬过来找你。
你其实没有想到还会再被薛昂联系,也许是上次还没彻底解气,你在心里猜测。上次被打出来的痕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了点隐隐的淤青浮在皮肤上,你开始猜想这次你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你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因为脸长得不错,偶尔会接一些平面模特的活。刘哥是你的经纪人,他其实也挺照顾你的。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所以他向你开口问你愿不愿意去个饭局的时候你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你那时候确实太需要钱了,即使知道这样不对你也无法说出一个不字。一个被追债的叔叔和一个患病的姐姐,你必须要尽快拿到钱。
于是你陪一个投资商上床了,在拿了钱的第二天还了二叔的债,你警告二叔这是最后一次。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真的睡了一个很沉很沉的觉,醒来的时候警察给你打电话让你去认领尸体,你的二叔投河自尽了。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世事无常,只是你的人生被玩弄得有点可怜。处理完二叔的后事以后,迎接你的是那位投资商伴侣的报复。一桩桩一件件,你被痛击地无法呼吸,但你还得拼命喘上这口气,因为你还有辜敏,她还在等你拿医药费救她。
你被薛昂叫去的那晚,你被虐得很惨,你甚至以为你会死在那张床上。但黎明的光救下了你。你记得薛昂一手夹着烟,一手攥着你的脖子把你拉起了一点,他往你脸上喷出了一口烟,口气轻佻的说。“老子的人好艹吗?还敢吗?”
你的眼睛已经肿得快要睁不开,颤巍巍地摇了摇头。
“嗤,真该让宁西平看看你这没种的样子。”薛昂像扔垃圾一样把你扔在了床上。“看你可怜,这次先放过你,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尝尝被轮的滋味。”
你还记得那天你穿着破皱的衣服坐在回家的车上,周围的人看着你露出的惊惧的目光,你猜你当时的脸一定青紫得很恐怖。
你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没想到薛昂再次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