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饶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我发现你特别会和他相处,对付他特别有办法。”
“是吗?”
“他也对你生气吗?”
“……”檀玄回忆了一下,“你是说,像刚才那样吗?”
“对啊。”
“我……只是顺着他的心意,去这样做了。”檀玄说,“我觉得,那不算生气。”
“啊?季丛生气的时候明明特别明显。”孟饶做出夸张的表情,“语气,眼神,都冷飕飕的,非常恐怖!”
檀玄摇头:“没有的。”
季丛拿着烧杯走过来,疑惑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孟饶飞快答道:“我们在聊怎么研磨的问题!”
季丛懒得揭穿他,也对他们说的不感兴趣,他放下烧杯和脱脂棉:“我来过滤。”
小组中有一个在做实验,其他成员则往往围在旁边仔细观察。孟饶看着季丛慢慢过滤完研钵里的ye体,檀玄则在记录本上记下实验的数据。
最后,季丛将滴有叶绿体ye体的载玻片用盖玻片盖好,放在显微镜下查看最后的结果。
他的头发没有檀玄那么短,低头的时候,有一缕坠下来,正巧妨碍到视线。
檀玄本能地抬了抬了手,但只抬到半空,就轻轻握起拳,收了回去。
季丛完全没有发现,他随意拨开那缕头发,继续Cao作着显微镜,进行最后的调整。
孟饶看到后,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说季丛是一个考场上的商人,吝啬至极,锱铢必较地笼络着每一个可能得到的分数,那么檀玄则视一切为身外之物,不仅是分数,对于其他理应受到珍视的,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欲求。
这两个照理说是没有任何相似的人,居然就这样奇异地以某种平衡相处着。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孟饶偶然察觉到檀玄在以一种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季丛,好像很晦暗,又好像非常单纯。孟饶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隔膜,将自己排除在外来。
那是一种不能言明的默契,也许连这两人对此也没有自觉,像雾一样飘散在空气中,并还在不断发酵下去。
这时候,季丛抬起头,对他们比了个手势:“很清楚,没问题。”
生物课下课后,同学们不禁都松了口气,上交完实验记录本,大家几乎是Jing疲力尽地走出教室,拖着步子往图书馆踱去。
国庆过后,节日的高昂热情降温后,又进入平淡稳定的学习生活。相比老师,学生更直观地感受到九门并进的课业的沉重压力,也难怪班级里最近的氛围都比较低沉了。
太阳已经西沉到梧桐树枝干的最低点,校园的道路上,所有的影子都呈现出垂暮的瘦长。最后一节课是阅读课,也就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了。虽然高二的阅读课已经缩水到每周一节,但有总比没有好。
上课后,语文老师走进阅览室,看见桌上东倒西歪趴着的学生,吓了一跳:“你们怎么累成这样?上节我记得不是体育课啊?”
学生们有气无力地答道:“老师,祖国的花朵已经承受不起学习的重负,快要枯萎了。”
“复习会考累吧?”老师了然,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趴一会啊,还是要抓紧起来看书,后天早读要名著默写的。”
学生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这学期要阅读的是茅盾的《子夜》,虽然时经典名著,但时隔久远,不少同学看着里面大段金融相关的描写,不知不觉就趴桌上睡着了。其他还有些无心看书的,则低头聊起天来,权做放松了。
季丛从老师那儿借了书,强打Jing神看了会,也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困倦间,他听见隔壁桌上的沈映和其他女同学在聊天。
季丛对旁边的檀玄说:“沈映好像人缘不错。”
檀玄也朝那边看了看:“我以前,在学生代表的座谈会上见过她一面。”
“感觉怎么样?”
“是个很优秀的人。”
“没错。不过,她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
“我想,就是换了种处世的方法吧。”季丛长长吐了口气,“可惜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