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就像找到了落脚点,转瞬间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空虚感。
不意间脸颊感觉到一股视线,深月抬起头。
青梅竹马的少年,敦史正紧紧盯着这边。
四目相会时,他显得有些尴尬,低下目光。
“……那个”
他开口道
“我不会介意的。”
深月一时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指的应该是雄介揭露的,她用身体换食物的事。
短暂沉默之后,深月轻轻嘟哝。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
敦史一脸愤怒。
“那时隆司他们也在啊。那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不是这样的……)
深月在心中低语。
她无意识的将右手搭在腰上。衣服背后收纳的手枪还在那里。子弹也还剩一些。因为那场骚动,关于这枪的处置被敷衍了过去
(不快一点的话……)
也许马上就会有谁来回收。
忽然脚步声逐渐接近。
警备班的人出现在黑暗中。深月微微的架起身子,敦史站起来和那人小声的交流。
然后回头看着深月。
“深月,可能你不想回忆起来,但是警备的人说他们想听你的证言。绑架人质的那伙人……犯人那边,是不是有个女的?”
深月点点头。
敦史和警备班的男人严肃的交谈起来。随后男人便离开了。
“深月,抱歉。我也要过去一下。”
说完后,敦史也离开了会议厅。
深月心不在焉的目送他离去。
“你,不要紧吗?”
旁边传来担心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以前在卫生班一起共事,年长与自己的女性。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这边。
身边好几人都露出同样的表情。全都是在市政厅一起共事时渐渐亲密的人们。与男人们尴尬而生硬的态度不同,她们的同情十分纯粹。
“不要紧。”
深月简短回答。
由于自身复杂的立场,没有人当面问她具体情况。虽说大概还没有完全传开……
为了等到周围人全都睡去,深月等待着,在附着黑暗的时间流动中,一味的等待。
在市政厅的黑暗中,雄介正独自走动。
因为拿着霰弹枪,偶尔擦肩而来的人们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似的,远远的躲开。
给停在地下室的摩托车充满燃料,收拾完细软后,雄介走向三楼。为了取得临近城市的地图。
进入观光科的一间办公室后,他把道路图和活页册子堆在桌上,开始寻找安全的路线。离开城市之前的那段时间是最危险的。因为知性体正盯着他。
尽量选择大路,避开进退两难的风险。移动时完全依靠摩托。
这时他突然想起,他曾经公寓的自室中里也为城市地图做过笔记。
(又回到原点了吗……不,变的更严峻了呐)
过去只需要注意其他人的生存就行了,而现在,自己却被知性体确实的盯上性命。
其他城镇也不能说一定没有与知性体类似的存在。总之,寻找安全之地的旅程,还很长。
一边打着手电一边确定前往邻县的移动路线。检查完包括预备路线的多条路径后,雄介松了一口气。
靠在一坐就知道是便宜货的椅子上,他放松身子,眼睛盯着空气发愣。
【——这里没有——】
【——去确认船只——】
扔在背包里的对讲机中,传来市政厅中交错的无线传呼声。
和霰弹枪同样,这也是在西厅发动暴乱的男子的所有物。夺回人质时,无线便沉默了,而现在却又连续传来通信。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雄介对此已提不起兴趣。只要没有和自己敌对,就随他们去。
他看着天花板,大大的叹了口气。
“哈……好累……”
深深的徒劳感侵袭着他。
虽然被知性体咬伤是自己的过失,但因此承受这般折腾,最后落得孑然一身,独自逃亡的境地。
就像花了一整天堆起来的沙堡被浪一下子拍倒的感觉。
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已经没有期待。
如果是被丧尸逼入绝路,那倒还好。
但是,这次的崩溃缺是由人类内讧引起的。
雄介心的归宿,渐渐的远离人类这边。虽然察觉到了这点,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失望感。
(他妈的)
他愤怒的朝桌上的书架踢了一脚。书和笔散落一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雄介突然感觉有人吸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去,他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