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古旧,但
都是上佳的材质。
子微先元边走边道:「百越的封君王族,向来都只在下午会客,若是晨间拜
会,门者都辞以主人未醒。没想到淮右公身为一国之君,却如此勤政。」
内侍面露尴尬,不言声地引他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踏入殿中,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宫殿四周张着厚厚的锦幕,数十尊珊瑚状的灯
烛已经烧残,散发出幽幽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什么时辰了?」
内侍道:「巳时了,再有一刻就该午时了。」
「哦……」
殿内摆着一张宽如床榻的宝座,淮右公姬衷靠在软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坐吧。」
内侍铺开一张锦席,随即退开。
出乎子微先元的意料,这位公爵很年轻,年纪未及三十,但他的神情却像一
个迟暮的老人,疲惫而厌倦。
「你是云池宗的?」
「子微先元见过陛下。」
姬衷摆了摆手,「寡人只是公爵,不要称陛下。唔,你很年轻,多大年纪了?」
子微先元道:「未及弱冠。」
「哦,比寡人小了五岁。」姬衷忽然来了兴致,「这是寡人新纳的姬妾,你
看怎么样?」
他随手拉开薄衾,衾下是一具白光光的肉体,那少女伏在懿公身边,显露出
臀部浑圆的曲线,睡得正熟。
子微先元瞠目结舌,他这才注意到殿内散落食皿酒具,到处杯盘狼藉。十几
名年轻的舞姬偎依在地上,依柱而睡,身边扔着各种乐器。原来这位淮右公不是
勤政晨起,而是玩乐了一夜,此时还没有入睡。
殿内的脂粉腻香让子微先元有些呼吸不畅,他性子本来温和,不像祭彤那样
性烈如火,也不像鹳辛那样固执,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但这会儿再也坐不住了,
他拂袖而起,拱手道:「先元误会了。告辞。」
姬衷也不挽留,他爱恋地抚摸着姬妾柔嫩的皮肤,等子微先元走到殿门处,
才不经意地说道:「公子误会了什么?」
子微先元霍然转身,「淮右危若累卵,主君莫非不知?」
姬衷淡淡道:「危在何处?」
「如今枭王吞并卢依、碧月,兵指夷南,一旦夷南失守,旦夕即至淮右城下。
主君乃天子宗室,贵为公爵,位列南荒之长,却不思进取,甘为臣下,先元为主
君惋惜。」
姬衷抚掌笑道:「不思进取——说得好!以公子之见,寡人该如何进取?是
不是树天子之旗,拒百越蛮夷于城外,思振作,行仁义,以德行遍服诸侯呢?」
姬衷大笑道:「可惜,淮右不过一城之地,民不及十万,卒不过千余,寡人
若励精图志,个就触了百越的大忌,百越披甲之士不啻百万,轻轻一推,这
淮右城就化为齑粉,请公子垂教,待百越虎狼之师兵临城下,寡人是该肉袒请降,
还是以死殉国呢?」
子微先元像不认识般看着这位如同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言的年轻诸侯,良久
才道:「若主君与夷南等国结盟,未必就等百越之师围城。」
「错了。」姬衷一挥手,「那寡人就该与姑胥、郦渚结盟。它们在北,可以
为我挡住百越。若是夷南——银翼侯脾气虽然暴燥了些,心地却不坏,但银翼侯
终非一国之君。况且淮右在北,夷南在南,是我替夷南挡住了百越。如请夷南之
师入城,」姬衷一笑,「前门拒虎,后门入狼。既然都是寄人篱下,寡人又何必
改投门庭呢?」
他解下头上的高冠,随手扔到角落里,「公子的心意寡人已经知道了。淮右
危若累卵,公子说得不错。寡人纵情声色,不图进取,还能保全社稷宗庙,让淮
右再苟延残喘几日。如照公子所言,就是将石头置于鸡卵之上,徒然让淮右灭亡
得更快些罢了。」
姬衷举起酒觞,一气饮完,洒然道:「公子以为呢?」
子微先元沉默移时,苦笑道:「我被主君说服了。」
姬衷长叹一声,「公子都被寡人说服,看来真的是没办法了。」
子微先元作最后一次努力,「主君如此远见卓识,何以自屈于蛮夷,说到底,
主君终究是天子宗亲,身份尊贵。」
姬衷盯着他看了半晌,「公子可知道,我淮右一向行王室礼制,一妻九滕。
国君娶妻,诸侯都遣女陪嫁。寡人之母乃北地大国爱女,显赫非常。但嫁来
一月,便受命入觐,被留于百越王宫一年之久,回来就有了寡人。因此寡人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