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许久,虽然他去到谢舟远的公寓,主人家不在,好像他真的是小偷一样。他蹑手蹑脚地走进里面,环视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进到这里,心里自然是很紧张,捏了捏手中的钥匙,顾嘉宇踱步进谢舟远的房间。
只有那么两间房间,另外那一间房,顾嘉宇不屑于进去,反正放的也就是那些杂物,谢舟远不爱收拾东西,他想,总有一天要帮他收一收的。除非他找了女朋友,找了女朋友也不一定不收,他有点神经地想着,找了也可以分手的呀。那么,总有一天…
不会这么快到来的。
现在夜还早,虽然已经入夜了,进入到了夜晚的剧场,可还是刚开始,顾嘉宇在谢舟远的房间里的床坐着跳了跳,小孩似的,一倒就倒在上面了。谢舟远的小木钟在这片长夜之序听来,还是格格不入,到了夜晚,一切变得迟缓,小木钟跳的这么快,发出“的的”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很快,如同计程车跳表,是伺机而动的明天。他喜欢上谢舟远以来是有一天过一天,享受着就现在这一刻,那种将要撑破塑料袋的垃圾之恋,这么想,人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他躲进衣柜里,他家衣柜里、衣服上,总是有那种惑人的香气被锁在里头,他开了一小个缝,柜外暖橙小灯的光摇拽。他有点shi。
很快就一个小时了;
时钟依然滴答滴答;
暖橙小灯的光摇拽;
他见着房子还是这样的旷寂,心上有无限空虚,千古荒凉,越久越凉,怕谢舟远被别的女人拐走了,虽说不会和自己走在一起——已成定局,哪怕有那么一个眨眼的瞬间,谢舟远愿意转身看看那个像蜗牛一样盯着他的顾嘉宇,也就是一个瞬间罢了。可他不能看见谢舟远和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做爱。
谢舟远那个人——他忽然爬起来,到处翻他的抽屉,从柜子里出来时头也被电得毛毛的,可翻动东西的时候他很有自知之明,小心轻放,各种柔情,淋漓尽致,连角度都拿捏的非常好。按照谢舟远的性子固然是看不出来。
突然那么一哐当,谢舟远回家,在客厅坐下,后面似乎有人跟着,真是女生。谢舟远还没有谈恋爱的新闻传出过,其实带女生回家本来就是顾嘉宇一点不成文的猜测,没想到一语成谶,他马上躲去衣柜那儿,喃喃自语:“贱东西,sao货,傻逼,下贱,婊子——Cao!”
如有千根蚂蚁爬在他喉咙,如此发麻,如此歹毒。
甚至真觉得自己发神经。
再这么想,他可真的要自毁了。
顾嘉宇那么自恋又自卑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也不忘听他们讲的话,他真变态,窃听不是第一次了,刚刚他在楼梯上有心听是真的,他听得这么仔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时候是这样的:
谢舟远说:“干杯!”
同学连忙也道:“干杯!”
干了许多的杯子,杯子都要被他们干到碎了,清脆的声音,不看也知道杯子一定是空的,喝了个清光,他这么喝酒,是否和后悔昨晚和自己睡觉有那么一点关系呢,顾嘉宇滞在原地,楼梯之间那个平台,站在那儿许久,又是一个行为艺术,玻璃雕塑。
他以为他不会再有变卦了。
谢舟远又讲:爽快。
顾嘉宇努力参悟其中话术,按道理讲,每一句话都有他的意思,他努力挪动身子,却又无果,总感觉那平台上砖与砖之间的线条要冲出来缠着他,有点怵。最后他艰难地走着,话音如同云烟一样慢慢远去,渺不可及,顾嘉宇终于只听见车的“笔笔”叫声。爽快。他这种爽快是有了心事,借酒消愁的爽快,风也不那么热,温温婉婉地向他吹来。爽快。
先前是如此爽快,他没想到谢舟远乘人之危——或许是那个小婊子在乘人之危,根本他们就没有必要做爱,一定要做爱么?为什么要做爱?他们不相爱啊。这么想,他早已经忘了自己昨晚做了同一样的事情。此时他怒火中烧,奋得,马上要出去好好问,是谁主导谁?可他就要被关进牢里。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两个人互相脱着衣服进来房间,甚至做爱,海浪颠倒的ru房,这么澎湃,被人顶得一耸一弄的,一定很高兴了,这么爽,怎么会不开心呢。小衣柜里面是这么黑,黑漆漆的,他眼里真的只有在做爱的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