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不是名牌,没有收藏价值,压根儿就不值钱吗?”萧飒沓深感意外,刚才还略显兴奋的脸上,表情顷刻间变得有点僵硬,心头一沉,担心多半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别看这个条状的凹室不甚起眼,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时间轴。没错,钟表总是跟时间挂的上勾的,至于“轴”字嘛,与其说是五金领域的轴承,不如解释成与立体坐标系和四维空间有关的高科技术语更为恰当些。
儿寻去,问谁要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廖老头子把话撂下
“听您老的意思,好像是在拐着弯儿地劝我把表扔掉?”萧飒沓满脸狐疑地从廖老头子手里接过被断定一文不值的破烂玩意儿,小心翼翼地凑到唇边做了个吹灰的动作,尽管那上面并没粘上任何肉眼可见的尘埃,“那可不行啊,廖师傅,实不相瞒,这东西是一位已经不在人世的老同学特意留给我的遗物,就这样随随便便丢弃的话,心里有点儿不落忍。”
廖老头子的维修店小得可怜,貌似只是从临街的商住两用楼一间更大的底商店铺边上切出来的一条五米见深两米见宽的小巷子。
“您是让我出店左转,直走二十米?”萧飒沓在头脑中拼命搜索着对方提示的方位有何独特的标志性建筑后,猛然记起那里似乎有家开张不久的典当行,不免又有些心神荡漾起来,几乎断定捏在廖老头子指关节之间那个破表盘子是件差点被忽视的宝贝!周无疆煞费苦心地让人转交到他萧某人手上,说明这里面果然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不禁脱口而出道:“那应该是一家典当行啊,不过您老人家叫我带着表去典当行,不就等于告诉我说,这块表……”
凡是让这个留山羊胡子眼神强似小年轻的老头子修过手表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老人家确实是个实在人,不仅手艺好,而且价格公道,说话不云山雾罩,干活不坑蒙拐骗,把手表交给他,心里踏实!
哎,菩萨保佑,但愿这件事千万别向海底捞针的局面发展啊……
“这块表,一文不值。”就在廖老头满是褶皱的脸上似乎刚要拼凑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荒诞表情的瞬间,这位博览群表的老匠人又老练地压抑住了,虽说“一文不值”四个字轻描淡写地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犹如一颗古旧的重磅炸弹轰在萧飒沓那张明显被吊着胃口的俊俏脸庞上,很快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烦闷。
跟小巷子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家小店有卷帘门,然后卷帘门把三面没安窗户、挂满奇形怪状钟表的三堵墙结合成一个完整的凹室。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把表从我这里拿走,带出店,左转,然后直走二十米。”廖老头子摆出一副令人捉摸不透又异常自信的神色,然而他给出的暗示又把萧飒沓敏感的神经重新给撩了起来。
“你同学应该是个相当幽默的人吧,临了临了还不忘和你逗闷子玩?”廖老头子嗓子眼里发出沙哑的两声“呵呵”,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坐着的靠背木椅上站起来,“不过幸好你还算是个念旧的人,没叫旁人给看轻。看在你念旧的份儿上,我今天就破例回家一趟,去取一样跟它有点渊源的物件给你瞅瞅。忘了从前跟你聊起过没有,我住西边的豆干胡同,往返只消花上十来分钟,你现在好好帮我看店,我去去就回!”
萧飒沓了解廖老头子的性格,比较喜欢直来直去,有事儿说事儿。于是没有更多地跟对方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直接把那块没有表盘子的破表从黑色旅行包侧边的一个小布格里取出来,毕恭毕敬地递到老人家手里头。
“哟,这表都残成这副模样啦,怪教人心疼的呢。”老爷子小心翼翼地紧紧用骨瘦如柴的手指棍儿钳住表,翻来覆去地认真打量了一番,“我说小伙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搞到手的?”
当萧飒沓把在街边熟食店里买的鸡爪子,以及在小卖部里买的两瓶绿色瓶身的二锅头交到廖老头子手上时,老人家皱巴巴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弯成两条缝的眼睛透出发自内心的高兴,热情地招呼小伙子快坐下,快坐下。
“一文不值?那您干嘛还让我带它去典当行?”萧飒沓满眼无辜地盯着对方。
“廖师傅,听你的口气,这块表,要不是被人破坏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话,该不是大有来头,值钱的吧?”萧飒沓反手按了按额头,“名牌,也许有收藏价值?”
不料廖老头子垂下擎着表盘子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这间凹室的当家人,也就是廖老头子,据说手艺是祖传的,早些时候也曾颠沛流离过,但始终没放弃过老本行,是个兢兢业业干了大半辈子钟表匠的老手艺人了。找他修表的客人,多半都慕名而来,老客带新客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出店左转,直走二十米,右手边是你说的典当行没错,但我想要指给你看的东西其实是在左手边。”廖老头子欲言又止地将表盘子交还给萧飒沓,“对,左手边,放着一个绿漆的垃圾桶,□□形状的,口子开得老大老大。如果你不是个恋旧的人,大可以把这块表直接投进它的嘴里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