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见他那笑容就是面色一冷,顾枫容貌肖似王妃,但刚才那一笑的神韵却极像顾源,有一种浑不在意的宁和淡然。她最恨顾源的就是这一点,无论她怎样说怎样闹,他都轻轻淡淡,似乎在告诉她:你无理取闹,你撒泼混账,我不跟你计较。看到连顾枫也用这样的神气对她,她心里生恨,不由地就用力甩开顾枫的手。
☆、第 266 章
王妃自己也惊了一下,她自当初打过姜嬷嬷之后总是心情烦躁,更加上自那日起姜嬷嬷一直不能恢复,好几日又病几日,反反复复逐渐起不了床,昨日除夕夜被人搀着给她磕了个头就睡着不能起来,更是让她有些失措。
房间不大,顾枫的声音再小王妃也听得清清楚楚。王妃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一掌拍在几上,尖声喝道:“顾枫,你的礼数呢?你的孝道呢?回去把《孝经》抄十遍!”
“顾枫!”王妃气得把刚拿在手上的瓷杯往地上一砸,吓得小侍女向后退了一步才没被热茶泼到身上。王妃厉声朝那一脸惊惶的小侍女喝道;“滚出去!”
顾枫见母亲气得脸色涨红,按着心口身子直抖,他心里一悔,赶紧过去扶着母亲,一边道:“母亲,枫儿错了……”
只是王妃心中有恨,又气得狠了,见他过来想也不想一把推了过去。
这些日子她没少责骂侍女,让人责打的时候也有,却没料到今日竟亲自动手打了自己的儿子。她慌忙过去扶顾枫,脚下踩着裙角也一个踉跄,好容易稳住了走到顾枫跟前,把他扶抱在怀里,柔声哄道:“枫儿摔痛了哪里?”
顾枫怔过了,摇头笑了一笑,自己站起又扶着母亲起身,温声道:“母亲,枫儿没事,是枫儿言语失当,枫儿错了,日后不惹母亲生气就是。”
地道:“母亲,阿诺不是野孩子,他是林姐姐的小女婿。我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身体强壮才能精力充沛。我与父亲一起关注稼穑农事,是要为国增粮,粮食充裕才能富民强兵;我虽小,也是有俸禄的,既接受百姓供养,自然也要为百姓做事。
第266章
王妃豁地坐起身子,又缓了口气平静下来,摇头道,“算了,今日新年,母亲不跟你吵。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如今母亲说一句你倒要顶回来几十句。你想想,从小到大,母亲哪件事不是为你考虑?不是为你好?就那乡下丫头,还林姐姐!她哪里配做你姐姐?”她看顾枫噘嘴,也就不说了,勾起唇角古怪地笑了一笑。
她转向顾枫,冷道;“枫儿,你以后少给我提那个姓林的丫头,你居然把那样的乡下丫头跟安国公一家比,她配么?她那样的人也配说学问?你看看你自己,就是整日跟她厮混,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从前学的规矩都忘光了,坐卧行走毫无仪态可言,顶撞母亲,出口不逊,背后言人是非,简直不可理喻!你父亲事父不孝,你也非要学他么?”
顾枫又被甩
顾枫年小力弱,被王妃一推哪里抵得住,向后踉跄几步绊在一边的书案上,一跤跌倒。地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衣,他并未受伤,却也惊得呆住。
他长到九岁,向来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父亲更是几乎对他百依百顺,林紫菀和阿诺因为他小,也都哄让着他,他哪里想到母亲会动手打他?
“你父亲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怪得别人?他就是亲昵群小,疏远正人!你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
我和林姐姐一起做这些机巧并不全是玩耍,您说,若是日后真有人能做出水汽驱动的轨道小车,可以节省多少畜力人力?至于您说的那个李什么先生,他连园子都不去有什么可骄傲的?他若真聪明,就该五谷稼穑、工医机巧无所不知而专精一科,像林姐姐似的,医术能起死回生,旁的也都能说个头头是道。那样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人有什么用?没人养着,他就得饿死。
顾枫也不太愿意与母亲顶嘴,但仍有些不服,只自己小声嘟囔道:“反正姓李的都那么势利,我现在才是个什么人?日后又不能任官掌权,又不能投军为将,根本就是前途无亮。外祖能给我请来个有名的大儒才怪。要是弄来个学问还不如林姐姐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也不要李家大儒当先生,林姐姐做我的先生就很好,经史子集林姐姐都能给我解释,她的见识很多都是书上没有的,父亲读了那么多书,还说与林姐姐谈话受益匪浅呢。您说的那什么李大学士,我知道他当过我父亲的先生,但当初父亲被贬出京的时候,太师周先生、太傅孙先生为父亲抱不平,宁愿辞官回乡教书,还有旁的许多官员上书为父亲陈情,再不济的也是闭口不言。只有那位人品端方的李大学士,他为什么昧着良心跟风上书,说我父亲‘亲昵群小,疏远正人,事父不孝,事君不忠’?他既做过我父亲的先生,还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么?”
顾枫听母亲说话,自己在她眼中竟有这么多“劣迹”。不但他是“不孝之子”,还带上了父亲,连父亲也有个“子不教”的罪过。他心中愤怒,又不敢直接顶撞母亲,只得哼哼道:“母亲刚才不是也在说阿诺和林姐姐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