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伯父商议藏书楼之事,也闹着要在宫中建藏书楼。她是皇帝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总是要受宠爱些,皇后就允了她。说是她建藏书楼,其实只是挂了一个名号,也未另建新楼,于僻静处腾出了一处宫殿,用作宫中藏书,拔了些宫人看管,以备宫内嫔妃、宦官、宫人、女官们读书所用,亦是件好事。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书楼终于快要开放了。袁尚宫先去查看,回来后让池鹿鸣好生过问调派过去的宫人是否合格,勿要误了公主之事;如不合格,就要立时撤换。池鹿鸣不知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她当日选人也是精选通文识字、行事细致、且性格沉稳、耐得住寂寞的宫人。这才几日,书楼尚未正式开放,就自己叫闹要换人,反叫别人看了笑话。但袁尚宫毕竟是上司,她还是要应付一二。
隔了几日,她自去尚未开放的藏书楼巡差,看宫人是否称职。书楼此刻并无其他人,她问过宫人当差之事,仔细叮嘱,勉励她们好好当差。其实她倒觉得这里是一个好差事,如果不是为了六品司簿那份丰厚的俸禄供养补贴家中,她倒愿意来此当一个下品宫人,孤老一生亦可。
此地甚好,她既出来,亦不愿过早回去复命,干脆打算在这放松半日,便自行拿书来看。正看着书,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喧闹,阳邑公主与一帮人来了。她今日又在父皇那里见到了宝庆王,非拉着他来给自己的藏书楼题匾。皇帝不愿干涉,宝庆王却之不过,只得逾矩随她到了后宫。
池鹿鸣与众人连忙向二位贵人见礼,阳邑公主正在兴头上,让大家都来看她天下(北地)第一才子的伯父亲笔题词,众人自是相拥应和。
池鹿鸣仔细端详宝庆王,身量尚高,五官倒不见出色,极为平常,肤色略有些苍白,自有一种气质,或许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他此刻与侄女说话,很是骄宠她,就像个慈祥的父亲一般,全然不是外人传说的那么无状。
宝庆王问侄女想好楼名否?阳邑公主哪有精神想这个,撒娇让伯父取名,并阿谀道此事非他莫属。宝庆王自小便负盛名,哪会受她一个小姑娘蛊惑,让她自己取名。阳邑公主嘟起嘴想了半日,道:“就叫陶阳馆,有我的封号阳字。”这藏书楼地处偏僻,很是安静,名叫陶阳馆,热闹似歌舞馆名,实在不合宜作书楼名,此名未免贻笑大方。但她是公主,谁又敢说不呢。
宝庆王略微皱眉,不语,亦不下笔。公主正是小孩心性,急道:“这楼名不好吗?君子陶陶……君子阳阳…..”宝庆王失笑。公主自尊心极强,偏不肯改名,转而问众宫人这名字是否好?众人既不敢答不好,又顾忌宝庆王,于是都不答话。
池鹿鸣见此处除了公主的宫人,就她官职最高,只得出头道:“公主年轻,却兴此藏书楼,是为后宫大幸。陶亦通滔,愿书如水流,善化吾辈。”此言实是东扯西顾为公主圆场,但她点出了公主年幼,想宝庆王不必与小孩子计较文字。
宝庆王确是书生意气,不满楼名。此刻见她说公主尚年幼,想想也是不必在学问上与一个女孩子较真,遂提笔写毕了事。
公主见有人为她撑场,伯父又题了楼名,很是高兴。问池鹿鸣:“你叫什么,我要赏你。”池鹿鸣回禀道:“奴婢池鹿鸣,现任司簿。谢公主恩赏,无功不受禄,我今日在此是巡查发差,已有俸禄,不必再赏。”她可不好意思因胡编乱造了几句而领个封赏,这是个笑话。
公主见她推了封赏并不恼怒,她早被她的名字吸引过去了。她想了想,忽作大悟状,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你就是给伯父王府选宫人的那位。”
池鹿鸣见她提到了前事,当时她确是得了宝庆王恩赏,只得再上前去朝宝庆王谢恩。宝庆王打量了她一下,心想这位前朝贵女,沦落为宫婢,今日倒挺会逢迎,想是世事变故,生存艰辛。
公主又好奇问她:“听说你是前朝姻亲,以前大祥皇宫也有藏书楼吗?”
此话让池鹿鸣不快,她收起笑容回道:“奴婢当时尚年幼,不如公主知书达礼,不知这些。”她回避了此话题,并不说她是否在大祥宫中见过。若她说有,只怕公主还有更多的问题还要问她,将前朝与现下相比;若她说没有,即失了大祥的尊严。尽管大祥已被大祈取代,丢了江山,皇室丢了性命,早已没有了尊严,但她还是不愿意失了气度。
宝庆王不动声色,唤过侄女,问她有多少藏书,是否要他送些书来充实。阳邑公主马上又去跟伯父讨书了,忘记再纠缠前朝之事了。池鹿鸣松了一口气,看向宝庆王,想用眼神向他致谢,但宝庆王并不看她,一幅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洒脱。
池鹿鸣观公主这样的宠爱纵意,忍不住想起她八岁时也曾享有过,只是世事弄人,如今已是前尘往事。她们这帮人,虽未像皇室一样丢了性命,不知都流落到何方了。
☆、缘来缘去空等候
过了几日,宝庆王府长史说宫中所赐的宫人尚未安排妥当,请宫中派人去府中料理。袁尚宫一听,忙推说人是池鹿鸣选的,甩给她去处理。池鹿鸣只得过王府去料理几日,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