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钰淡色的双唇微张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紧了嘴巴,缄口不言,沉默而乖顺地朝着顾漫走去。
林书钰走到顾漫跟前,依旧是低垂着脑袋,顾漫比她高出许多,眼睛只要往下看,便能看见林书钰于衬衫领口出露出的纤细脆弱的脖颈。
那么细,那么白,而且散发着一种耶稣受难的神圣感。
顾漫已经不止一次从林书钰身上体会到这种感受了,她也觉得很是奇怪,明明她也不信宗教那一套,那她为何能够从林书钰身上感受到这股神圣感?她想了很久也无从得知。
她对林书钰的感觉也很是矛盾,既想要膜拜,又想要破坏。
你,
顾漫一手搭着林书钰的肩,缓缓矮下身,故意拖长了那个你字,直到对上林书钰澄澈明亮的眼睛,才继续说到。
昨晚到哪去了?
林书钰明显一怔,颜色稍浅,因而能够折射出更多光线,从而看起来波光粼粼的眼珠子往右下角转了小半圈,而后低垂着目光,她有些紧张地抿着唇。
我上厕所去了...
很明显的说谎神态。
她是因为睡不着,拿了物理竞赛题到开放式厨房的大理石台上写了。
林书钰很不习惯跟人同床共眠,她一个人生活得太久了,没有办法在另一个人躺在身边的情况下安眠,除了前两天那次,身体被过度消耗。
这两天晚上,她都没有好好睡觉。
是吗?
菱形唇瓣勾出微不可查的弧度,她的声音很冷。
扣在林书钰肩上的手掌用力往下压了压,界线清晰的菱形唇瓣微张,尖尖唇角刚要翘起来说些什么,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林书钰淡青色的下眼睑。
掌心下的肩膀削薄得厉害,用点力气就能把她弄疼,鸦羽似的睫毛不停地扇动着,顾漫心尖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尖锐地疼。
顾漫转念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她转身离去,有着好看层次感的及肩红发在空中甩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去学校吧。
立在原地的林书钰后背冷汗涔涔,被风一吹,竟感觉有些冷,她闭了闭眼,暗暗松了口气。
车厢很是安静,林书钰目不斜视,沉默地看着两边不断倒退的景物,脑海里,公式正在翻滚地进行着演算。
脑海中浮现的这些复杂但熟悉的物理公式,让林书钰感到心安。
顾漫双手把控着方向盘,余光看见林书钰一副出神的模样,差不多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为什么喜欢物理?
顾漫往左边打方向盘,车子匀且稳地滑向入了一个分岔口。
她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从高处掷下来,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也打断了林书钰的思绪。
林书钰愣了一下,怔怔地将视线移到左侧,对上顾漫探究的眼眸。
林书钰想了想,移开了视线,对上右侧镜上自己的眼,沉敛且平静。
因为物理简洁且Jing确,它的本质亘古不变,从这个世界诞生至今,一如既往。
不像人心,说变就变,复杂且无法捉摸。
林书钰垂下了眼眸,看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手指虚拢着。
这样吗?
手指插入发顶的发根,将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但发丝在顾漫松手之际又垂了回来。
她想了想林书钰所说的话,咧开嘴笑了笑。
那我们喜欢的东西的本质正好相反呢。
林书钰不是个健谈的人,很多时候别人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抿了抿唇,车厢陷入了沉默。
车一停稳,林书钰就马上拎了书包开车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