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的手把着方向盘,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即使是虚拢着的姿势也能看出那双手蕴含的力量,让人无端地想起豹类,同样的四肢修长,灵活劲瘦。
指甲修剪得很是干净,一颗颗圆润得宛若排列整齐的饱满玉米粒,透着一点健康的粉。
林书钰往顾漫车窗那边看了一眼,视线收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那双手,没有半分停留,林书钰眼睫微颤地低垂了眼睑,目光落在了自己叠放在双腿上的手。
纤细孱弱,一折就断。
她抿了抿唇角,如今思考顾漫对她无端的恶的来源已经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就算她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又有什么作用呢?她能从当下的境地抽身而出吗?
林书钰怏怏地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前方不断往后倒退的路灯,一盏一盏的昏黄街灯,间隔一致,站立在同一条笔直的大道上。
光影在她白净的脸上不断地闪过,伴随着汽车行驶的呼啸声,她的思绪陷入了刚才那道还未解完的的物理竞赛题,公式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实体一般固定在相应的位置,一道道式子在面前划过。
单调机械且冰冷,它们亘古不变的原理让林书钰感到心安。
顾漫一手握着方向盘转动方向,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无名指先落下,而后是中指,最后是食指,落下去后又抬起来,周而复始。
顾漫表面上是看着车况的,但实际上,她的余光范围里,始终存在着林书钰那张轮廓流畅温润的脸,她那尖细的下巴,随着汽车行驶时轻微的晃动而细微地在一个小范围内移动。
那人目光始终轻轻地落在正前方,腰背挺得笔直,遗世而独立,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了似的。
握不住,留不下,顾漫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虚妄。
骨节分明的手收紧了,如同鹰隼一般深邃锐利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个大转。
车轮跟地面磨擦发出好大一声响,车尾几乎要甩离开地面了,在力的作用下,林书钰的手臂撞到了车门上。
不好意思,车开得有点快,没吓到你吧。
顾漫摆正了方向盘,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带着浓浓的戏谑。
林书钰有权利说什么吗?
左手放在有些疼痛的手臂上,林书钰抿紧了唇,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打破林书钰脸上的平静,这让顾漫的心情好受多了,封闭车厢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小区熟悉的入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可车速却一点没有减下来,纤细的十指纠缠在一起,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林书钰还是不得不出声。
到了,前面停一下。
几乎是话音刚落,顾漫就一个右转弯,驶进了老旧小区的入口,道路变得狭窄,但顾漫依旧游刃有余。
林书钰哑然。
哪栋?
她朝林书钰的方向微扬下巴。
十二栋。
林书钰沉声答道,顾漫熟稔地在狭窄的小道上转弯。
林书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为什么陌生?是因为没有牵连,她孑然一身,像蒲公英种子一般,风一吹就到处飘散。
顾漫在用红色油漆标注的12号居民楼停下。
车刚停稳,林书钰就把手放在了开门的按钮处,还未掰出,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卡塔声,往外一掰,果然,门还是纹丝不动。
我让你走了吗?
慵懒而带有些许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几乎是顾漫刚开口的那一瞬,林书钰就感到自己的心提了起来,后背一凉。
沉敛的眼眸不安地转动着,林书钰能够从车窗上看见自己那张被吓坏了的脸,她咬了下唇,疼痛感让她的理智回笼了一些。
她僵着身子往左转,只见顾漫将手肘撑在窗沿上,手背托着下颚,身体斜斜地靠在在车门上,掀起眼皮,眼尾上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半张脸现于光亮,暗红色的发被昏黄的路灯照射出一圈光晕,下半张脸隐于黑暗,鬼魅一般。
看不透她什么想法,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作者菌有话说:
作者菌是打工人昂,码得不是很快,小可爱们见谅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