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野金银花,刘妈妈揪来晒干,放在小罐子里密封,之后的一年都可以喝上香香的金银花茶。
刘文博从罐子里捧出一把,放进开水沸腾的壶里,静坐着等水变色。
夏沛拿着碗等第一杯,慢慢的把冰糖放碗里,趴在碗边看,冰糖正在慢慢融化,化掉的糖边融进水里的那一刻,还和白开水格格不入,仔细看看能看到糖水流动的痕迹。
刘妈妈坐在院子里,带着老花镜挑选簸箕里的野金银花,把最好的挑出来,小火慢慢的炒干,炒过的金银花没有嫩芽的苦味,泡出来的水香味扑鼻。
那是刘妈妈让夏沛带回家的,因为夏沛每次喝茶都说好喝,刘妈妈特地上山多采了一大袋,回家小火腾干,包好,一定要夏沛带回家。
刘妈妈一大清早去集市上买鸡爪,rou皮,葡萄干,瓜子,rou搁锅里拿调料包煮了一下午,说路上时间长,有点吃的好打发时间,不停的嘱咐,别喝别人的水,别吃别人的东西。刘妈妈和刘文博夏沛站在村头的站牌下,不停的说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
刘文博让妈妈回家,自己一个人清净的送夏沛上火车,到县城的火车站,刘文博和夏沛坐在台阶上,安静的坐着,吃了一下午雪糕,刘文博再不坐车不回家,就没有巴车了,送夏沛进休息室坐着,招招手回家了。
送亲爱的人离开,其实也没有多么伤心,不舍,难过,毕竟还有十五天不到,就要开学了。年轻人,有大把大把的见面机会,实在体会不到分离的哭。
夏沛站在休息的玻璃门口冲刘文博一挑眉,刘文博笑了笑,做了个夸张的吐舌头表情,就欢快的下楼梯,回家去了。
两天后,夏沛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夏沛说自己先到了市里,给爸爸打电话,叫他说县城的名字,好坐火车过去,夏爸爸又生气又着急,呵斥儿子乱跑,又怕他人生地不熟,一会一个电话确认儿子的位置。
夏沛以为去县城就像刘文博家到县城的距离一样,一个小时就到了,但夏沛在火车上坐了三个小时,又转了个大巴车,才到县城。西北的人少,县城的面积大的惊人,夏沛看了看地图,比量着有四个刘文博家的县城那么大。
夏爸爸开车来接,要夏沛睡在宾馆,自己回去工作,夏沛硬要跟着回到镇里,一路颠簸,夏沛闻着汽车里特别的晕车的味道,几乎把从火车上吃的鸡爪卤rou全都吐出来,昏天黑地,晕的不行。
夏沛在电话里告诉刘文博,他想的是,见到爸爸后很高兴,开心的拥抱一下爸爸,但见面后,也就只是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爸爸,爸爸接过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安静的带着夏沛回镇上,就像平常上学时,爸爸去接自己放学回家一样,上车,也没有过多交谈,然后到家开门下车。
夏沛觉得爸爸好像老了,脸变黑了,头发也有很多白发,但要真详细的说出哪里变了,夏沛还是说不出来,毕竟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有仔细观察过爸爸,总是就是感觉,感觉爸爸变老了。
虽然见面的场景很平常,但见到爸爸,就是很开心。镇上环境不是很好,夏沛一直以为爸爸是在像刘文博家那样的县城工作,环境好的很,但不是所有的县城都像沿海省市那样发达。
颠簸的路,飞扬的沙,稀缺的水,破旧的房子,不到位的教育资源,扶贫工作异常艰辛,夏沛好心疼爸爸,但夏沛也不说,只是在镇上乱逛的时候,买好吃的总要给爸爸带上一份。
这里景色好美,夏沛时常带着素描本,勾勾画画。
2008年,在刘文博家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那个夏天留给夏沛无数美好的记忆,和刘文博坐在麦剁上谈天说地,和刘文博像鱼一样翻腾,和刘文博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口气吃掉半箱子冰糕,热血沸腾的看奥运会开幕式,和刘文博爬树,翻墙,赛跑,玩的忘记了时间,常常很晚才回家。
夏沛再也没有过这么美好的回忆,不光光是因为这些有趣的事情,夏沛才记住那个夏天,重要的是,和刘文博在一起。